而封建时代之后,那个写邓瑛传的杨婉,不也正是在干冷的史学氛围中,为那个一直跪在寒雪地里罪人,披一件寒衣,喊一声“不服”
吗
既然如此,还怕什么。
邓瑛一直都是邓瑛。
而杨婉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
贞宁十四年一月初,学田案尚未审结,大明官场上却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浙江巡盐御使上本参礼部侍郎梁为本与倭寇勾结,开办私盐厂,当地盐蜀提举司几次每次派去征税的人,不是被杀了,就是被打得皮开肉绽地放回来。
梁为本是贞宁二年的进士,白焕的学生,如今身上的官职,也是白焕通过内阁,向贞宁帝荐的。
梁为本刚刚被下刑部大狱,户科便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给事中,上本参当朝首辅白焕收受梁为本的贿赂,卖官鬻爵,视大明吏政为待价之市。
六科和督察院本来就是打笔头仗的,很多参奏的折子,贞宁帝不愿意回,就搁置留中,他们也都习惯了。
然而这个户科的给事中,却在三日之间一连上了五本折子。
内阁因此惶恐,白玉阳在刑部大堂中也心神不定。
邓瑛不得已,开口唤了他一声。
“白尚。”
白玉阳这才想起,邓瑛还在受审,拍案掩饰道“住口,本官问你话了吗”
邓瑛忍不住咳了几声,没有再出声。
坐在一旁的杨伦却站起身,随手拖过一张凳子,放到邓瑛身后。
邓瑛有些吃惊地回过头,压低声音问他,“杨子兮你做什么”
杨伦压根没想避开白玉阳,比白玉阳将才的声音还大“做什么,你还站得住吗坐下”
邓瑛了一眼白玉阳,往旁边让了一步,“公堂上呢。”
“什么公堂,今儿摆堂案了吗”
杨伦说着扫向白玉阳,“审案的人,自己都审不下去了。”
白玉阳闻话喝道“杨伦,即便没有摆堂案,那也是鞫问,你这般无礼”
“你要治罪吗”
杨伦一把将邓瑛摁来坐下,邓瑛试图站起来,却被杨伦反手摁死。
“杨侍郎,松手。”
杨伦白了邓瑛一眼,“你给我坐好。”
说着抬起头对白玉阳道“他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又没有定罪,凭什么不能在堂上坐着。
他愿意对我们谦卑是他的事,我们内阁如今如此被动,若还一味地折磨他,谁能替老师在御前斡旋。”
白玉阳听完这句话,不可思议地向杨伦,高声喝道“杨伦,你今日是来刑部协同鞫问其罪,怎可在堂上说出与此人同流合污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