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闻德道“属下跟这儿守着,已经吃了四碗了。”
说完打了一个嗝。
邓瑛见此摇头笑了一声,将碗挪到自己面前,起身去临桌取了一双筷子回来。
那边摊主舀来一大瓢浇头,“厂督啊,您吃,若不够我再给您挑。”
覃闻德吸着面偷偷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督主,您这性子好的,连这些人都没个惧怕。”
邓瑛和开面上的浇头,“人盯得如何。”
“哦。”
覃闻德忙放下筷子正色回道“庞凌那个人,昨儿就出了一趟宫,哪也没去,就来了清波馆,眼着北镇抚司拿人封店,人吓得跟喝了狗尿一样,骑个马也险些摔下去,今儿辰时他又来瞧了一次,混在人堆里不敢到馆前去。
督主,这清波馆被北镇抚司那些人围得跟铁桶一样,里面到底有什么啊。”
邓瑛轻道“你们只管好庞凌,不要因为清波馆的事与北镇抚司接触。”
覃闻道“照理,我们东厂是该监察他们的。
这回查封清波馆,您让我们避着,镇抚司那伙人还真当我们是怕他们,得意得跟什么一样。”
邓瑛笑笑,“吃面吧,吃了回内厂。
覃闻德扒拉着面碗道“您这么急着回去啊,属下们可把家具给您搬进宅子里去了,您不趁着早去。”
邓瑛了一眼天色。
“今儿不早了。”
覃闻德想破头也想不到,邓瑛着急回宫,是为了替杨婉修屋顶。
承乾宫这边刚过午时,天虽冷,日头却很大。
合玉站在树冠下面,用手搭棚朝硬山顶上去。
邓瑛穿着灰色的短衣,绑着袖口,正与下瓦的工匠说话。
承乾宫的内侍领炭回来,见合玉仰着头站在庭中,也跟着抬头了一眼。
“啧玉姐姐,这是邓厂督”
合玉脖子已经有点僵了,也懒得说话,怔怔地点了点头。
那内侍放下炭筐子凑到合玉耳边道“我听说,司礼监的那些随堂太监,如今都不敢在厂督面前造次,咱们婉姑姑,这是让人厂督来我们这儿修屋顶啊。”
合玉继续点头。
她最初见是邓瑛带着宫殿司的人过来,也有些诧异,但杨婉接易琅下学去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自己在庭中着。
谁知他们上了硬山顶就没再下来,她也跟着站了半个时辰。
“哎呦,我们这里可真是金佛罩着了。”
他说完竟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玉姐姐,您不知道,我今儿去惜薪司那边,那儿的掌印都对我们客气着呢。”
合玉这才道“别胡说,婉姑姑又不听这些,再说,那陈掌印一直都是个老好人,从来不拜高踩低的。”
“谁拜高踩低”
庭中的人一愣,转身忙行礼。
易琅牵着杨婉的手走进庭中,抬头朝偏殿的硬山顶上了一眼,转身对杨婉道“姨母,我去更衣。”
“好。”
杨婉示意合玉等人跟过去,自己走到廊柱下抬头着邓瑛道“站上面不敢行礼了吧。”
“动砖木时不行礼,这也是规矩。”
高处有风,邓瑛次日没有束巾,只用一根石灰色的布带束发,立在重楼之间,从容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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