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惊鹤纹丝不动,整个人分明骨肉如柴,弱不禁风,却有种特别的气质,怪渗人的。
祝荷耸耸肩,经过几日相处,她差不多了解她这位小叔子的性子,阴沉寡言,与死人无异。
而他所住的这间屋子,阴冷,幽暗,单调,简陋,静谧,窒息,笼罩死气,好像一副即将入土的棺材,祝荷进屋,方才给这间屋子带来几分人气。
“该洗漱了,我给你熬了青菜瘦肉粥。”
说着,祝荷放下水盆和杯子,弯腰伸手给他提了提棉被,轻声道,“你病没好。”
直起身,与骆惊鹤阴沉沉的目光撞上。
祝荷面不改色:“方才来的是王大树,你昨日烧,还是他驾着驴车带我去镇上请郎中,对了,今儿有客人来,我抽不出功夫照顾你,自己注意点。”
骆惊鹤垂目,眼没抬一下。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骆惊鹤不吱声,目含嘲讽,她还是祝荷,只是这两日有点反常。
他恢复些许气力,可以自己动手洗漱,他将自己的手擦得通红,手心细口子裂开,冒出小血点。
祝荷端来青菜瘦肉粥。
“小心烫。”
令人恶心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骆惊鹤盯着手里端着的粥,空荡荡的胃部感觉到一阵反感绞痛,有酸水在乱窜,没有食欲,更何况这还是祝荷熬的粥,思及此他愈恶心。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要进食,即便夜里会把吃进去的食物全吐出来,他也要忍着恶心吃掉这一碗粥。
骆惊鹤面无表情地吃瘦肉粥。
等他吃完粥,祝荷照旧脱掉骆惊鹤的衣裳给他上药。
原身打得狠,他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特别是他的后背,伤得最为严重,青青紫紫,没一块好皮,再加上瘦骨嶙峋的脊背,好似里面脆弱的骨头皆被敲断,换做一般人,无法直视。
幸好祝荷非常人,抹药油的手法更是巧妙。
骆惊鹤闭眼,整个人如一具僵硬的尸体任由祝荷摆布。
给上身擦好药,祝荷揭开裤腰带,要给骆惊鹤的双腿上药,骆惊鹤下意识攥紧自己的裤带,最后又放弃抵抗,绷紧自己瘦长的双腿。
脱掉裤子,祝荷觉骆惊鹤的膝盖破了皮,有小血痂凝在膝盖上,是新伤。
她瞄了骆惊鹤一眼,没有询问,用温水清理干净,再抹上药膏。
抹药油的时候,骆惊鹤绷得太紧,导致不好揉开药油化瘀,祝荷开口:“放松点。”
然,骆惊鹤置若罔闻,始终无法放松,此时他双目紧闭,眼周浸红,全身意志力俱用来强忍厌恶和羞愤,哪里顾及得上祝荷的话。
祝荷将就着揉。
许久,终于上好药,祝荷把碗勺收拾好带出去。
骆惊鹤缓慢地呼吸。
祝荷再出现在西屋,是给骆惊鹤送药,除此外,她带了一束田野间常见的油菜花。
油菜花朵朵绽放,颜色鲜艳漂亮,金灿灿的,充满朝气,像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火,点亮西屋。
祝荷将黄花插进竹节筒里,放在四方桌上,当做装饰,供人欣赏。
竹节筒里的油菜花美丽动人,芬芳飘香,成为西屋最亮的一抹颜色,给死气沉沉的西屋带来一缕生机。
祝荷摸了下金黄色的油菜花,回,露出真切愉悦的笑容:“花好看吧,颜色真美。”
骆惊鹤短暂瞥一眼,就收回视线,一字未吐,祝荷也不在意,撂下一句“中午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