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牧川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他的手掌上有渗出的汗水,有灯具上的粉末,还有拉扯灯带时勒出的细小伤痕。
他甚至没敢靠得太近,只怕汗水的味道惹了对方厌烦。
或许在陆悠眼里,他做的任何事,都只是为了骗他上床。
所以任何精心准备,都会变成有所图谋。
尽管事实并非如此。
谢牧川不想让陆悠对他的厌恶再加一层,所以他解释:“我不是要你感动,我只要你回去的时候不害怕。”
他没办法将沈彦廷的阴影从陆悠心里祛除,但最起码,他可以让这条路亮一点,让黑暗离爱人再远一点。
陆悠不怕心计,但怕赤诚。
他既怕谢牧川对他的好是假的,又怕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近乎仓促地转身离去,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呼叫手表
走到楼上房间,往日漆黑一片的窗子变得明亮,并不刺眼的颜色,像蒙了层朦胧皎洁的十五夜的月光。
陆悠站在窗边往外望,看到谢牧川还在不厌其烦地往树上挂月亮灯。
也许是忙完了,他折叠好梯子,收拾好用具,却没有走,只是站在楼下静静看了一会。
楼上没有开灯,他并不知道爱人是睡了,还是醒着。
他们隔着一层窗子相互凝望,一个是心死后忘却所有,一个是悔悟后迟迟追逐。
他们在错位的时空里相爱,没来得及握住的手,没来得及说的话,都静默在这沉沉的夜色里、无言的相望中。
等到谢牧川离开去还梯子,陆悠才转身去卫生间里洗漱。
过了好一会,他才听到谢牧川上楼的声音。
男人的脚步声清晰地在楼道中响起,在他门前停留了好一会,才离开。
陆悠从床头拿出三粒安眠药,和着杯子里的冷水把它吞服下去,躺在床上等药效发作。
他病了,他知道。
哪怕表面上努力装得跟个普通人一样,还是跟外面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他没办法跟他们建立更深层的联系,不敢去交朋友,也不敢去爱人。
没有这些药,他甚至难以成眠。
谢牧川的到来,掀起了他心底早已死去的涟漪。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可他的确是从心底里渴盼的。
渴盼着谢牧川抱住他,哄他睡觉,似乎只有在那人的臂弯里,那些过往才会离他远一些。
可他无法原谅,不敢期待。
他只能把对方拒之门外,却怀念着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往。
想起那时刚到鞍山别墅的时候,他晚上睡不着,谢牧川会进到他的房间来,打开小夜灯,坐在床头给他讲故事。
男人从不屑于对别人做这些事,只有他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