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笑吟吟附和:“师父说得没错。
程解元若有想学的东西,我们自会知无不言,拜在师父门下就算了。
若来日说起来与你出自同门,我真是想想就觉得高攀了。”
姜道成颔首,“你平日若是清闲,大可帮我们指点资质尚可的孩子。”
两人态度坚决,能与怡君时不时相见的目的又已达到,程询也就不再坚持,很自然地问起叶先生,廖家姐妹分别擅长什么。
叶先生道:“廖家两位闺秀都是聪敏好学,大小姐琴棋书画皆精通,相较之下,字和琴艺差了些火候,这两年主要跟我学这两样;二小姐喜欢作画,水墨工笔都不拘,我瞧着已经很不错了,但那孩子是精益求精的性子。”
“是么?”
程询浓眉一扬,笑道,“我闲来也常作画,改日见到廖二小姐,倒是想在您跟前,与她切磋一番。”
“你作画功底了得,前两年我亲眼见过你一幅水墨,委实出彩。”
叶先生笑道,“到这上下,我怕是要自愧不如。
你若愿意指点廖二小姐,我定要感激你的。”
怡君有真才实学,平时却从不张扬,是她私心里引以为豪的孩子,她便总希望爱徒得到更出色的人的点拨或认可。
“先生过誉了。”
程询笑开来,出于习惯地避重就轻,“您跟姜先生要总是这样夸我,不出三日,我定会得意忘形。
日后千万别这样见外,我真受不住,这会儿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姜道成和叶先生闻言,俱是轻笑出声。
城南廖家的管事来回走了几趟,打点好两位闺秀去程府求学的事。
事情落定,廖大太太才听说,生了好一阵子的气。
从来是这样的,夫君不把她当回事,两个女儿惯于先斩后奏。
气归气,父女三个心思一致,她明白,与其反对质问,不如缄默。
廖家姐妹两个则得了叶先生的准话:日后每日上午去程府,除了地方不同,一切照旧。
此外,还分别给她们布置了功课。
第二天,姐妹两个去了设在程府西院的学堂。
字与画,学起来都是至为辛苦的事,要反反复复地练习一笔一划一花一鸟,能长期坚持的,必是出于十成十的喜爱。
到了学堂,叶先生看过两个学生交上来的功课,对廖碧君很是满意,“大字有所精进了,继续每日练习便可。
今日好生看看我给你备下的琴谱。”
廖碧君恭声称是,转身到自己的座位落座。
叶先生拿起廖怡君的莲花图,皱眉,“手法怎么有好几处拖泥带水的?碧君若跟我一日不见,定能让我刮目相看,你却是跟我一日不见便退步到几个月之前。
离不开师父的学生,还想有学成的一日?”
越是喜欢,便越是严苛。
廖怡君理亏地道:“先生,这画吧……我拿错了,半路才察觉——昨晚照着这一幅的布局画来着,早间起来就不小心弄混了。
已经让随行的丫鬟回家,去拿昨晚新作成的那一幅。”
叶先生把画卷起来,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这小脑瓜整日里想什么呢?”
怡君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日后不敢了。”
“我要是信你这种保证,早气吐血了。”
这丫头从来是勇于认错、绝不改过,叶先生扶额,“谁耐烦等你的丫鬟返回来,这就给我重做一幅。”
怡君立刻称是,转身时,对强忍着笑意的姐姐抿了抿唇,用口型缓缓说:“怎么不帮我检查?”
“今儿没顾上。”
廖碧君敛了笑意,无声地回一句,又是同情又是抱歉。
怡君倒是早习惯这种情形了,笑一笑,在桌前落座,从书箱中取出画纸、画笔和颜料,认认真真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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