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这妓楼也是归他们管的,你看多少人横死家中,就她们妓楼没事。”
“从前我还不敢说,现在,事都出到身边来了,指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了,别劝我慎言,干脆一吐为快,兄台说得对,京内定是官妓勾结,依我看啊,那些个妓女就是那贼人的眼目。”
“此话有理,唉,如今弄得人心惶惶,在这活不下去,逃也不能逃。”
有年轻人混在其中,不理解这些人说的话,问道:“如何生不下去,又如何逃不走?”
这些人闻言看了看年轻人,见年轻人衣着虽不说华贵,但也得体,又因年轻人长得不错,竟像是哪家的小公子。
于是,年轻人挨了好几记白眼,但好歹得了回应:“你定是被家中人庇佑着吧,既如此,就在家中好好待着,如今出街,一个不提防就落得个杀身之祸,我们倒是想逃,可办不到出关文书,那文书非光有钱财可得,若不是权贵,那可得一辈子待在此地了。”
年轻人却道:“不对。”
那些人问:“如何不对?”
年轻人道:“我先一问,入关文书是否与出关文书同样难得?”
年轻人又挨了几个白眼,那些人道:“自是如此,你怕是就在京内出生的吧,对这些毫无知解,莫是家境不错?”
“不。”
年轻人道:“因为入关文书同样难得,所以你们先前说的话不对。”
“如何不对?“那些人问道,注意力又被引回了这个话题上。
年轻人道:“因为京中涌入大量的乞儿,若如今京中处境真有你们说得那么困难,我想,守门将那里,一定会把控得更严,若是连富商都无法轻易出入的话,那乞儿又是如何,莫要说是乞儿们推推搡搡进来的,诸位信吗?”
最后一问将那些人问到了,沉默了一会,反过来问年轻人:“那你说京中出现了大批乞儿,又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
说实话,她只顾着反驳那些人说得不对的地方,其余的点,她一概不知。
那些人又道:“你倒是说啊,怎么一回事?”
年轻人打着哈哈企图糊弄过去,结果挨了那些人的白眼后,坦白答道:
“哈哈哈,诸位不必较真,方才我都是胡言乱语的。”
在那些人又要甩白眼过来之前,年轻人赶忙转移话题:“我方才听诸位说起妓楼,你们又是如何判定其官妓勾结的呢?”
那些人果然说起这件事更来劲,来不及向年轻人翻白眼,就已经开始讨论了起来:
“据说,前些天,有几个壮年人站在街边听曲,听什么曲?自然是妓楼里弹奏的曲,说来奇怪,从前妓楼白日里鲜少流出曲声,在白日,它几乎是一座……无人空楼,里面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倒不是我夸大其词,你若见过夜间妓楼的热闹样,就不会当我乱说了。”
“扯远了,重点还是那几个壮汉,其中一人听出了奏曲者正是那妓楼中琴技最为高的琴女,那人曾在琴女幼时便与琴女快活过……”
“等等!”
那人说着,便被年轻人打断了,那人瞪了一眼年轻人,显然被打断滔滔不绝的表达欲令他十分不满,但年轻人的关注点都在琴女身上,忽然了那人的眼神,她不可置信的问那人:“等等,你是说,琴女幼时与……”
还好那些人对琴女也是很感兴趣的,于是话题弯弯绕绕,竟拐到了琴女身上,那人年纪不小了,对这些陈年旧事知道的也不少,有人想听,他便讲了起来:
“这琴女也是个可怜人,她父亲原本……”
说到这里,那人忽降低了声量,左右看了两眼,才继续道:“她父亲原本是蔺朝的一个文官,已经爬到了能面圣的位置,朝政被推翻后,朝中大臣降者继续为官,抗者杀。”
“琴女的父亲便是难得的忠明,看着昔日同僚一个个对着反贼下跪,他指着朝中反贼与叛徒大骂一通,便撞死在了殿前。”
“原本呢,赶上大赦,那上位的反贼麾下本就人心不齐,他也只是将琴女父亲的尸体剁碎了喂狗,并不再追责其家眷。”
年轻人听着心一揪一揪的,那反贼她是亲眼见过的,只是,那时反贼并未对她动手,她也没瞧见反贼的其他手段。
可,可将已死之人再剁碎去喂狗,连具全身都不留,想来,是对其说得那番话多么恨之入骨了,恨有之,恐怕更甚的是杀鸡儆猴之意,而后再装作一副仁慈君主的模样,赦免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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