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没有!”
路长歌从睡梦中惊醒。
他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但是他恐惧。
他甚至不敢入睡,他害怕漫长的黑夜,将自己笼入无边的黑暗。
他忘记自己有几天没安稳地睡过了,也忘记自己从什么时候起有了失眠的毛病。
有时候是整晚都睡不着,一直在床上想事情,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有时候,是睡着了却在半夜无缘无故地惊醒,而后大脑清明再也无法重拾困意。
路长歌无力地躺在床上,他看着黑夜中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自己的家不对吗。
这是自己辛辛苦苦靠着写字赚来的家,虽然不大,但是小而温馨,再也不会有人把自己从家里赶出去不是吗。
那他到底在怕什么。
路长歌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满脑子都在想当晚见面时宁友川的最后一句话。
“嫦娥,回到我身边来。
我们一起,做全中国最好的电影。”
“我们一起,做全中国最好的电影。”
好像在很多年前,宁友川就是用这句话引诱了李长歌。
多年以后,宁友川又故技重施,可惜正如他所说,李长歌已经长大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被你圈禁的嫦娥,我是路长歌。
路长歌扭开台灯,闹表上是硕大的时间数字,停在五点二十这一刻。
路长歌的身体这两年迅速变坏,其中睡眠是最主要的问题。
路夫人知道以后曾经想过很多办法,甚至求人问过许多助眠的偏方,却都没有什么功效。
路长歌也知道,自己睡不着,一方面缘由写作,还有一方面缘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每当夜深人静,他就禁不住要胡思乱想。
有时是想自己将来能做到哪一步,究竟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让人刮目相看;有时又是想起过去那些委屈,想以后怎么讨还过来。
总归一句话,前一天让宁友川说中了,路长歌还是在乎他。
六七月份的b市开始渐渐热得像蒸笼,城市的热岛效应让人们像闷在锅里的清蒸鱼,甚至到了夜晚也难以体验到凉爽。
每天最清爽的时刻,反倒是凌晨。
一天一夜的热度慢慢散尽,太阳也没有重生,马路上没有车马的喧嚣,甚至没有行人。
空气不再混杂着浊气,嘈杂的声音也归于无迹。
路长歌拿着一罐啤酒,站在小阳台向外望。
新鲜的空气灌进了屋子,路长歌有一种获救的错觉。
天光大亮,整个城市恢复喧闹和繁华。
向阳用钥匙拧开宁友川的家门,把早餐和熨烫好的西装拿了进去。
早餐放在微波炉里再热一圈,西装平放在沙发上等宁友川出门前穿上。
宁友川的家有将近两百个平方,从一边望不到另一边。
向阳早就熟悉了这里的格局,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走到宁友川卧室门前轻轻敲了敲,“宁导,您今天有会议必须出席。”
房间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宁友川浑厚有磁性的嗓音轻声回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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