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二年的祭祀大典,即将在这里进行。
按照典礼,轮船会在清晨时分出江,一路顺着江走,到了正午时分,巨轮在江心停下,由钦天监监正,诵读《祝文》,宣告祭祀之礼正式开始。
今日天光极好,江面波澜无波,日光拨开云层,在巨轮上投射下一片金光,如鎏金烟雾,万分壮观,实在是祥瑞之兆。
众人见了这等祥瑞之兆,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秦瑶早在众人来之前便上了船,眼下她坐在二楼的一间舱房里,正由着宫人替她上妆换衣。
宦官手上捧着翟冠立在一旁,翟冠华美典雅,象征着皇后的身份,上雕饰九龙四凤,两边各加大小花枝一共二十四朵,串有珍珠不计其数。
当那沉甸甸的翟冠压在头上时,秦瑶觉得脖子都下陷了三分。
皇后娘娘手搭在小宦官手臂上,缓缓站起身,船身颠簸,秦瑶身子向旁边一晃,险些将头上凤冠栽,看得宫人齐齐惊呼。
好在皇后娘娘及时伸出一只手,稳住了凤冠。
秦瑶长松一口气,看着铜镜里自己道:“吓死我了,还好没摔下来,赶快再拿几根簪子来,帮我固定固定。”
赵全德狗腿地递上来十几根簪子,侍女们围在秦瑶身边,又是好一阵捯饬。
得亏皇后娘娘头发多,那簪子可以找到落脚的地方,换作旁人,头发稀疏,根本簪不稳。
做完这一切,秦瑶披上了镂金云的凤袍,往甲板上走去。
巨轮破开大江,江水沧浪往两边退去,秦瑶抬头,见四下茫茫,皆是海浪,而眼前几十丈长的宽阔甲板,已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正在等着祭祀之礼的开始。
听到动静,众人齐齐转头,只见皇后娘娘款款走来。
凤袍曳地,金灿生光,华丽无比。
年轻的皇后娘娘,年纪虽稚,但已初见风度,额间点有花钿,双耳垂珠摇曳,一张脸在珍珠的烘托下,犹如晓露芙蓉。
才出面,便引得所有人移不开了眼。
这些人中,有好些是头一回见到皇后娘娘凤颜,早先听闻过皇后娘娘容貌倾城,等到亲眼所见,才知传言不虚。
众人心中惊叹秦瑶之余,又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了这些日子外面的流言,都在说帝后二人不合。
这些流言有几分真几分假,不得而知,但今日就能从帝后二人相处中,看出几分端倪。
四下噤若寒蝉,看着皇后娘娘的凤袍从他们面前经过。
秦瑶何尝没有在打量他们,只是两侧人众多,她根本来不及细看,目光端视着前方。
秦瑶心下紧张,余光瞧见了这些人里,有许多自己的熟人,晋安王夫妇、康宁公主都在,还有各种簪缨世家里的贵妇人,不知不觉又挺直了腰杆。
终于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甲板前方,祭祀高台高高矗立,台上挂着各色幡带的迎风飘扬。
台下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谢玉升在听到秦瑶脚步声时,转过身来,迎上了她的目光。
他一身玄色的衮服,玉带束腰,冠冕巍峨,往那里一站,便是一种渊渟岳峙、清简高朗之感。
帝王的威仪,让人望而生畏。
日已到正午,艳阳从高处落下,祭祀的吉时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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