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将这些看在眼中,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无聊,转头道:“把手腕给我。”
小黑哥倒也干脆,既然决定跟上来,就不再犹豫,直接把临近的左手撸了撸皮衣袖子,露出手腕伸过去,同时配合地轻声说出病情:“十一天了,越来越冷,沿途求医无用,七天前回来请槐医师诊治,也没有起效,最近开始睡不着,睡着了又醒不了。”
他有求于人,尽管不太信任陆宇,说话也明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和几分。
陆宇见他示好,又说得可怜,便收起冷脸,恢复往日的气定神闲,点头随声“嗯”
了一下表示听到,伸手捏住他的手腕,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轻轻按住他的脉搏,不由眉头一颤,扭头瞥了他一眼。
触指才知道是怎样的寒凉,说是凉如坚冰或许夸张,但的确有那么点没生气的冷石头质感,尤其手腕内侧血管密集处,更像是灌满了冰水,血都冷成这样,没冻死已经是好的了,难怪他看上去那么爷们能忍的汉子也不停地打哆嗦,说话都要刻意压制才不颤抖。
陆宇自忖若是换了自己,即便能忍,也绝不可能忍得这么安然沉静,不由佩服他的坚韧心性,态度更温和认真了些,以自身通透气感作感知,细细分辨考究他的邪症状况。
小黑哥目视手腕,实则也用眼角余光观察陆宇的神态动作,一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二是要看他是不是的确有真本事。
此时见陆宇沉思间不骄不躁,气态雍然沉稳,手法也是老道熟练的,心里不由又多信了两分,此症关乎性命,他生怕搅扰到陆宇的凝神切脉,便绷紧了肌肉硬生生抑制住了颤抖,丝毫声音都不敢发出。
一路幸运地没有堵车,司机也迫不及待,想赶紧将这两个不知什么身份的人给送下车去,所以一路畅通无阻的疾驰,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新世纪小区的大门。
直到这时,陆宇才松开小黑哥的手腕,心中有了定位,收回手来,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则实打实替他捏了把汗:亏得他有副好体格,换个人早就五脏结冰,不知冻死几回了!
看来那天他面对郑毅和两个保镖时,作势要以一敌三并非逞能,而是的确有那个本钱。
突然又想:这样的本领,怎么会籍籍无名?我上辈子和那些土夫子们打过不少交道,也没听说过什么“小黑哥”
的名头,莫非,如果不是我提前出现在x市的话,他本应因此而死?
——似乎,的确是这样……或许我医术方面比柳槐胡同的老医师还有很多不如,但在这等冷热阴邪症状上却有别人比不了的本事,除非有人像我这般,懂得可媲美于金箔上无名功法的炼气法门,资质足够要求,并成功练出气感甚至内气,同时还要掌握针灸秘术……这样的人,除了我以外,世界上想必还有,但要找出来,并请之耗费精气为人治病,只怕,比光着屁股飞天容易不了多少。
临近中午,陆宇腹内空空,饥饿让他不自禁地神思飘忽。
他神色不变地下车付钱,带着小黑哥往他居住的小别墅走去,脑袋里继续胡思乱想:我才刚灵魂重生多久,就改变两个人的命运轨迹了,以后还有什么人在等着?我重生而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救人?
后面,小黑哥沉默地看着陆宇,努力压抑着身体冰冷的寒颤,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走进了小别墅中。
“不必换鞋,坐下先把衣袖卷起来,我给你腕处施针,也让你心里有数。
其它都等会儿再说。”
陆宇将钥匙扔到磨边玻璃茶几上,接着道,“还是先左手腕吧,把左前臂都露出来……别,不要脱衣服,你只卷起袖子来就好,卷到上臂,能卷多上就卷多上,足够了。”
说着,陆宇伸手往鹅黄色长袖t恤下摸了摸,从腰带扣上封固的金针扁盒中捻出一枚金针。
他的金针比寻常针灸所用的稍短也稍硬,只有两寸来长,比绣花针还要纤细一分,而且无柄。
一般提及“针”
字,人们大都下意识地想到绣花、缝衣、女子、阴柔、狠毒等等词汇,然而眼下陆宇面色泰然,金针被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捏在指腹之间,却只显少年的细致谨慎。
小黑哥放下解皮大衣纽扣的双手,抬眼时一下子看清了陆宇的全部动作,眼神在他捏针的手指上陡然一凝,知道这金针不仅仅是针灸,更能一刺杀人!
他心中本能地警铃大作,好歹克制住没有露出异色,只自戒备着,也顾不得看自己的鞋子是否把干净的地毯弄脏,立即配合地坐到沙发上面,微微低着头,把左手皮衣袖子向上扯。
“金针扁盒里封固消毒棉,取出即用,你不必怀疑卫生方面。”
陆宇随口解释一句,拿过钉棉凳子,坐在他的身前,道:“把手腕搭在沙发扶手上不要动。
我是不是有能力给你治疗,下这一针之后即知。”
“好。”
小黑哥沉声答应,把左手皮大衣袖子撸起来紧紧卷着塞着,几乎把衣袖撕开,成功地露出了几乎整条臂膀,他依言将手腕放到沙发扶手上,竭力压住身体对冷感的颤栗本能。
陆宇暗暗静下心来,调整呼吸,虽然没能练出内气,身体气感却已经稳固了很多,在别人血脉和穴道密集处,以金箔内气法门为主,以按穴施针手段为辅,缓缓引导别人体内的异样气息,只要被引导者没有主动控制抵挡的能力,实施起来就会像覆沙吸水,或许缓慢了些,但只要他舍得耗费精气神,便不难办到。
他沉下心神,脸色平和,呼吸平缓绵长,眼眸清亮如星,右手拈针持住不动,左手以食指中指按住小黑哥肘弯内侧的曲泽穴揉动,指下的肌肤肌理紧凑,平滑结实,他却无暇感触,全部的精神都凝聚在食指中指指腹下的穴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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