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浮云山风景秀丽,虽比不上大佛寺的巍然壮阔,但别有一番雅韵。
此山原为野山,后有个贵公子破红尘,一心向佛,便捐了点钱在山上修筑寺庙,起初人烟稀少,收的都是行脚和尚,或者是半路出家,回头是岸的,随着规模扩大,收僧人的要求也严苛起来。
位于半山腰的浮云寺,约莫有六七十个和尚,但毕竟起源太过随心所欲,没有佛教根基,故而济州城的百姓不大信他,来烧香的人就少。
冬日山道,竟是些枯黄杂草,显而易见,这寺庙过于冷清了。
卢辰钊瞧出来,却没点破,一路注意李幼白的手,生怕她不小心栽倒,遂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亏得山不高,很快抵达寺门。
朱红庙门敞开,两个洒扫的小僧弥远远见来人,双手合十做礼,随后便又拖着扫帚去往别处,地上到处都是黄叶子,他们却也不急,东一扫帚,西一扫帚的磨洋工般。
卢辰钊皱眉,暗道这寺没规矩。
但他今日出来,并非为了求佛祖庇佑学业,故而也不在意这些表面光景。
他是觉得昨夜伤了李幼白的心,惹她难受,想着今日为她排解一番,至少叫她明白,凭着一番好成绩,也能闯出好天地,不必非得攀高门,嫁贵人,走捷径。
“除夕时,京里传来信,道今年秋闱主考官为刘鸿光刘大人,由他出任齐州学政。”
先前只是传言,如今彻底落实,李幼白暗自欢喜了下,当初去卢家家学上课,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为着刘学政。
卢辰钊见她提起兴致,便继续说道“诸葛老先生跟刘鸿光大人素有交情,且交情不浅,两人做官时都在门下省,经常打交道,现下也是常联系的。
你学问好,诸葛老先生每每提及甚是欣慰,到时秋闱后,若你的成绩拔尖,诸葛先生定会向刘鸿光大人举荐你入国子监。
他知道李幼白的心愿,进国子监,入朝当官。
“凭他们两人的关系,刘大人不会推辞。
待你进了国子监,便是半只脚迈入官场,只消好好听课,将每一场考试都考的无可挑剔,日后会试自然也不成问题。
到时同进士出身,进士出身,乃至进士及第,于你而言都有可能。
所以不只是
李幼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福了一礼道多谢卢世子告知,我必全力以赴,不叫先生失望。
卢辰钊唇角抽了下,很是满意自己的体贴明智。
她很聪明,仔细想想便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早些放弃攀高枝的念头,也能专心致志应对考试,不枉教化一场。
如此,卢辰钊的心里轻松起来,脚步也变得轻快如飞。
李幼白领着他来到大雄宝殿,匾额上的字是当年贵公子所题,历经几十载,中途多次描漆绘金,但也能出时日久远,那是块上品楠木,已然裂开缝隙。
“卢世子不是要求学业吗,怎写的是和睦团圆,安乐康健”
李幼白歪头他写的字,纳闷道。
卢辰钊抬眼,将功德簿翻了页纸,合上,随后走到功德箱前,投了几粒碎银子。
李幼白见状,解释“心诚则灵,其实不用那么多的。”
她知道浮云寺的香火不旺,来此烧香的人大都塞几个铜板充数,像卢辰钊这种一下投几粒银子的一年到头碰不到几个。
这庙远不如大佛寺壮观,卢世子怎想起来在济州求佛
她方才问的卢辰钊尚且没答,此时又问,便见那人敛起神色,面上肃重起来。
当李幼白觉得他不会回答自己时,卢辰钊忽然悠悠开口,虽面朝掉漆的佛像,但话是说给她听的。
“祖父祖母在世时,我还小,常去他们院里玩耍,便见着父亲和几个叔叔跪在小佛堂中,我以为他们犯了什么大错,便趁着众人不注意,躲到佛堂供案下,将布挡住自己。
祖父进去后,他们便依次认错,但到了父亲,他迟迟没有开口。
祖父愠怒,拿戒尺抽他掌心,我听得胆战心惊,而父亲所执着,无非想要去京城赴考,与他同窗好友比出上下,父亲过了乡试,却被祖父摁在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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