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的小厮急急忙忙出门,将尚在都察院处理公务的许昱淮请了回来。
母亲余老太太身体一向康健,且许昱淮昨日还陪伴老人家用了晚膳,多年来查案审讯的养成的警惕让他意识到兴许是府中有要事发生,还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许昱淮连忙吩咐人套了马车回府,从一脚踏入府门起,就明显的发觉府中气氛不对。
正准备去见他母亲余老太太时,经过偏院听见一阵熟悉又尖锐的女声“你们这是诬蔑无恩无怨我为什么要去害人”
闻声,许昱淮本就毫无表情的面容上渐生冰冷。
许昱淮侧首了身边一直偷偷往里张望的小厮,那小厮面上一红,忙寻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他掀起厚重的门帘走了进去,屋内,余老太太端坐在主位之上,脚下跪着两位仆人,身旁站着一位身着墨绿色外衫,面容苍白略显慌恐的女人,正是他的正妻胡氏。
许昱淮目不斜视,径直朝余老太太面前走去,行礼道“给母亲请安。”
“回来了”
余老太太点点头,她抬了抬手示意身边服侍的孙嬷嬷道“去把侯爷夫妇二人请来。”
孙嬷嬷领了命,麻利地转身朝着许明舒的院中走去。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余老太太向许昱淮缓缓开口道“今日我谎称病重叫人请你回来,是想让你也一同在场听我问话,也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得清清楚楚。”
闻言,胡氏慌了神,连忙上前扯住余老太太的衣角哀求道“母亲母亲有什么是我们一家人私下解决不好吗,既然郎君也已经回来了,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媳妇知道错了,母亲您要打要罚媳妇都没意见,说到底咱们才是血浓于水一家人啊”
余老太太低头着面前声泪俱下的儿媳胡氏,柔声道“三郎和四郎是一母同胞血浓于水,你同三郎的婚事当年也是我一手促成的,这满府上下除了大郎和他夫人皆是我的骨肉至亲,你做出这样的事,让我这做继母的如何同大郎交代,如何同徐氏母女交代,又如何同死去的老侯爷交代”
胡氏见求老太太无望,转过身一路膝行至许昱淮脚下,哀求道“郎君,郎君你救救我,你我夫妻这么多年,这次我真的是一时糊涂”
“你也不必去求他,”
余老太太打断她,厉声道“他才刚回来尚不知来龙去脉,你求他也是无用。”
话音刚落,门外小厮禀报道“侯爷夫人来了。”
说着,许侯爷挽着受到惊吓的夫人徐氏缓缓走进了门。
许昱淮同他们夫妇二人行过一个平辈礼后,余老太太招了招手示意徐夫人到她身边来坐。
方才沈凛的一番话听得徐夫人心神不宁,此刻神色显得极为不安,许侯爷坐在她身边隐在衣袖里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她,不断安抚着。
“既然人都到齐了,杜嬷嬷,你把你知道的当着大家的面一字一句的说清楚,不得欺瞒。”
一旁跪着的杜嬷嬷闻声抬起头,瑟瑟发抖道“年前老奴家中那不争气儿子失手伤人被官府抓了起来,偏偏打伤了的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那家有权有势一番添油加醋地辩白后,老奴的儿子便被定了个死刑”
话讲到这里,杜嬷嬷抬头心虚地了身旁的胡氏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余老太太催促道“你不必她脸色,只一五一十交代便好。”
杜嬷嬷重新低下了头,接着道“老奴就这么一个儿子,听闻消息后心急如焚一时间走投无路时,想起三爷任职于都察院,便想向三夫人求求情,救我儿一命。”
“当时三夫人听闻老奴的来意,的确答应了老奴的请求,只是两日后她身边的翠柳姑娘带过话来给老奴,叫老奴日日提着棕油桶去大夫人礼佛途径的石桥上涂抹。
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
许昱淮冷着脸打断道。
“三夫人她说,侯爷和夫人没有嫡子,倘若大夫人这一胎没坐稳,以她的年龄必然是不会再有孕,将来侯府继承人就会轮到三房,轮到她的儿子头上。”
一语激起千成浪,闻言徐夫人惊恐地站起身向胡氏,道“嘉禾,我自问做长嫂这么多年从未有得罪过你的地方,你何苦这般害我”
说着,徐夫人声泪俱下颤抖道“你可知我盼这个孩子盼了多久自我怀孕的消息传出去以来,多少人笑话我是老蚌生珠,这些我都不怕,我就是想留下这个孩子。
“我从不奢望腹中胎儿究竟是不是男孩,我只想着这孩子能平平安安降生。
他只是个尚未降生的孩子,又挡不了你的路,你何苦这样害他啊”
许侯爷将哭得声嘶力竭的徐夫人揽在怀里,向余老太太道“母亲,夫人她情绪不稳,我先送她回去了。”
“杜嬷嬷在我夫人身边服侍了多年,无论是何苦衷做出此等谋害主人之事皆是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