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同里面坐着的人四目相对时,二人皆是一怔。
床榻边两位婢女正在给邓砚尘小心翼翼地喂水,许明舒最先缓过神来行礼道“沈姑姑也来啦”
沈凛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着许明舒半晌后轻咳一声道“哦,我那我那有上好的山参可用来补气,便割了些参须就着鸡汤叫人喂给他。”
许明舒笑得明媚,甜甜道“还是姑姑思虑周全”
房间内邓砚尘嘴边的碗勺碰撞声有规律的响起,他这些日子被人掰着嘴巴喂药喂的习惯了,这会儿喝下去一碗汤也不是难事。
沈凛眉头微皱,反复盯着她了好几次,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婢女们退下去后,方才犹犹豫豫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在他面前提了。”
“嗯沈姑姑说得是邓砚尘吗”
许明舒侧首了床上躺着的人,又问道“还是黎叔叔”
见沈凛神色复杂没接她的话,许明舒自顾自地说道“沈姑姑是一片好心,不管是邓砚尘还是黎叔叔他们都会感激您的这份心意的。”
“谁需要他们感激。”
沈凛咬牙道。
许明舒知道她这人生性倔强不愿服软,但其实却是刀子嘴腐心,一两句软话便能哄得她开心。
可偏偏她与黎瑄夫妻之间聚少离多,多年积怨下来夫妻之间少了当初的浓情蜜意,彼此强绷着谁也拉不下面子去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许明舒上前握住沈凛的手,道“我听说京城重月楼上的点心果子做的一流,过两天就是上元佳节了,想来是要举办灯会的。
我已经叫人订了顶层的几间包房,到时候姑姑同黎叔叔一并过去坐坐,灯赏月,岂不是畅快。”
闻言,沈凛眸光流转。
她本就是个女儿家,原本尚在闺阁时在父兄庇护下还能肆意地撒娇,耍些小性子。
可如今父兄不在了,母亲年迈身体不好,没有了能为她们遮风挡雨的人,她只能努力让自己坚强,学着把自己包装的无坚不摧,好来做这个家的顶梁柱。
许明舒的话让她回忆起自己年少时,每每到了上元佳节提着花灯骑在父亲肩头上一起逛灯会的画面。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出去过上元节的灯会了,除却她整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没人敢邀请她以外,小腿持久的疼痛也在不断地提醒着她,她这样的人出门在外只会被人指点笑话,成为身边人的累赘。
沈凛别开眼,执拗道“不去。”
许明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上元节呐,一年就这么一次。
且今年黎叔叔还在家中过节,多好的机会呢。
姑姑,其实黎叔叔心里也是一直关心你感激你”
“我说了,谁要他感激”
沈凛挥开被许明舒握住的手,冷笑道“感激我什么,感激我替他照顾了故人之子我不过是怕这小子病死在我眼皮底下,闹出个我苛待孩子的名声而已,用不着他感激。”
许明舒正要开口劝阻,余光见床榻边晃动了下,她扭过头刚好见邓砚尘捂着手臂的伤缓缓坐起身。
他面色苍白,垂着头沈默不语。
许明舒心道不妙,想来他已经将沈凛冲动说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顺着许明舒的目光,沈凛也察觉到邓砚尘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