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远不说话了。
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眸,似乎在质疑自己的占卜之术,但却在到对方时,有一种“果然如此”
的松懈感。
他既觉得挫败恼火,却又猛地松开了脑海中上满的丝弦、拧紧的锁扣。
江折柳果然有绝处逢生的契机,那个小和尚一直不说的缘故,也许便在于此。
何所似是一个恶劣的人,他不喜欢王文远在小和尚身上弄出的伤痕。
在跟他日久天长的“合作”
之中,不断地催发他的怒火,勾动他对于江折柳的恨意,将他父亲的陨落说成江折柳的过错。
不过这正好契合了王文远的内心所想,在他的心中,这位江前辈一直都是杀他血亲的罪魁,他顺着一条路走到了黑,直到那个鬼修似笑非笑地告诉他事实。
不,那不是事实。
他陷入了与闻人夜同一种的焦虑中。
他不相信。
自欺欺人,却抵不过昼夜不停的思索和深究。
“连你的愤怒,我也不能理解。”
江折柳望着他道,“你对亲人的理解,仅限于对自己好处的亲人么对于碍眼的、挡路的、不能受益的人,就不是亲人,而把他当成你脚边的狗。”
余烬年跟二少爷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
他着水面的那双眼睛。
王文远也在无声地盯着他,直到他猛地移开了视线,四周的锁链哗啦地乱响,水底发出撞击的声音,随后,鲜红的血液在寒潭中蔓延。
江折柳神情不变,着他疯狂地破坏着自己的躯体。
他能想象到在这无尽的寂静和冰冷中,对方有多么漫长多么充沛的思考时间,但就是这种长久的思考,才让他的情绪越来越崩溃,让他整个人失去了冷静解决问题的能力。
江折柳等到他平静下来,才开口道“在你的预测中,闻人夜是什么样的”
对方一开始没出声,他等了很久,才听到王文远沙哑变调的声音。
“他也会死。”
江折柳静默地凝望着他,交错揉搓的指尖慢慢停下。
“你他的状态,像是能寿与天齐的样子吗”
他嘲笑道,“金仙之路何等艰难,合道一途上,死过多少正道修士,连你重修之后能否成功都不一定,他一只满身血债的魔,还想登临至高之位,简直痴人说梦。”
“不知道是他先被杀戮道种吞掉,发疯血尽而亡,还是能等到天劫临身,灰飞烟灭。”
水波一层层的漾开。
他盯着江折柳的神情,想从他脸上出令人发笑的表情来,但他一路仔细观察,也没能从他的脸庞上出特别的神色,在失望之余不忘补道“来魔尊真是痴心错付,你一点儿都不在乎他。”
江折柳将略有些发凉的手指蜷缩地收回掌心,没入袖中,抬眸向他,心平气和地道“你的卦象不准。”
王文远猛地被激怒了,却还说不出话来反驳。
“既然你这么说了。”
江折柳道,“那他一定平安无事。”
他不愿意再与眼前这个人交流了,即便此刻对方的脑子还没有特别不好使,但跟这种本身就极端的人交谈,总是非常让人不舒服的。
江折柳转过身,在离开的前一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
不是什么名贵的器具,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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