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乱腾腾的。
岑苑无意识的捏了一根笔放在手里,状似很认真的在笔记本上写字,可画出来的黑色圈圈却毫不留情的暴露了她,内心混乱的想着刚才的事情。
刚刚周述时着自己时眼神,他说出的话,甚至是他好脾气的自爆了家门,都在当下这种情况里,显得极其诡谲,蕴藏着阴谋。
她想把脑袋放空,强迫自己不要再去胡思乱想,可是太难了。
她完全搞不明白周述时突然抽了什么风,其实哪怕他恶语相向都比这种莫名其妙的妥协更让人可以理解,她完全能够想象的到,这样做很容易引起旁人的误会。
岑苑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无力感顿生,她以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可却依旧只有灵魂出壳的片刻,她才能做自己。
不必伪装谁,不必披着谁的皮囊生存。
上课铃响起,岑苑被无情的拖拽回现实,有些不情愿的翻出英语课本,着封面上的字,突然就衍生出一种怅然的脱离感,她已经许久没有用到过高二课本了,陌生又亲切。
也意外的,生出一股力量。
从头再来,或许比想象中容易。
英语老师姓李,漂亮温柔的水乡女子,端着一只卡通造型的马克杯笑着走进教室,连课本都没带,直接打开了投影仪。
“今天是新学期第一堂课,不搞的那么正式,你们都是青春好年纪,日子久了自然就混熟了,咱们就不来自我介绍那一套了,来点新鲜的,原文版的罗马假日,算我送给大家的见面礼,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课后每个人写一份摘抄给我。”
李老师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就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毕竟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谁愿意一直做一个负重的苦行僧。
岑苑也笑,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在她身边整理课本的岑清动作一顿。
“岑苑,”
岑清推了一本精致笔记本到她面前,“我前两天买的,你最近都没出门,肯定没准备,我也只多这么一本了,你先用着吧,放学自己去买。”
岑苑拿起本子了,虽然她不明白岑清突然的示好是为了什么,却明白高傲如岑清,先是牛奶,后是笔记本,能做到如此就算是回应了这些天她的刻意服软,于是点点头,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
“还有,”
岑清话风却一转,犹豫了两秒,继而开口“后面那人,和你我都不一样,学校里都知道,他是那种肆意妄为的性子,也没有丝毫的绅士风度,你以后别跟他那种态度说话,他可不会怜惜你是个女生。”
岑苑愣住,没回应,她有点不知道应该作何回应,细想之下,此刻无论是刨白自己的无意,还是默认自己的有心,都不是绝佳的答案。
所幸,电影开始了,片头音乐响起。
她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又是周一,第二节下了课,全体学生集合去操场参加升旗仪式。
高二一班的位置正对升旗台,在操场正中间,男女生各一数列,按从高到矮的顺序站。
虽说已过盛夏,但或许是连日来的阴霾太过抢占了风头,太阳不甘心的在这难得的晴朗日子里灼烈的炙烤着大地,刚过十点,阳光铺散在人们裸露的皮肤上,微痛,每一根汗毛孔都在这样强烈的刺激下舒张开,汗意涔涔。
这可能是周述时高中生涯里第一次参加升旗仪式,他完全不在状态的出现在队伍的最后面,不远处,年级主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朝着一班的队尾快步走来。
灭绝师太刚想迎上去,却完美的和年级主任擦肩而过,甚至被他掠过身旁时带起的风速吓了一跳。
“述时啊,怎么今天来参加升旗仪式了,这就对了嘛,我一早跟你说过,虽说上不上课对你来说影响不大,但总归是你高中生涯的一部分,体验体验没有坏处啊,你说是不是。”
“噢,对了对了,九月底的奥数竞赛你有没有信心啊,这次准备的怎么样你可是咱们海中夺冠的希望啊,听说三中去年那个第二名,输了很不服气,前阵子我遇到他们主任,还跟我说那小子发誓一定要打败你,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
年级主任絮絮叨叨的说着,也不管周述时有没有听进去,会不会回答,就像是按下了播放键的收音机,蹦子一样的没完没了。
周述时始终没动,脸上的表情一成不变,深冷沉静的眉眼,轮廓清冽。
岑苑站在队伍前段,她无意识的在运动员进行曲的音乐声音中四下张望着,视线越过越来越高的身影,在站的很近的岑清和周述时身上徘徊。
她像是个知晓秘密的先知者,因那些不能喧诸于口的未来百爪挠心,也间或能体会到来自上帝视角的小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