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他便醒了,那黑暗中的粗重喘息听了半晌才知道是自己的,他咬着牙,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第二日,他借口还伞,再到杨府。
门房一见他便问:“是陈大人吧?”
陈则铭怔住,杨梁知道自己要来?正发呆呢,突然见杨梁整帽走来,似乎是要外出,见了他果然不惊讶:“陈兄。”
陈则铭有些讪讪:“杨兄要出门?”
杨梁扯着他手笑道:“今日无事,天气又好,正好打猎,一起吧。”
也不待他回答,便取下他手中竹伞,随手扔给门房,那门房赶忙接住。
杨梁朝他一笑,却是神采飞扬:“早闻陈兄精于骑射,今日你我比上一比,看谁能赢。”
他的笑容从来都有些满不在乎的意味在其中,此刻看起来就有些象玩笑般的挑衅。
果然又见下人从侧门牵出几匹马,弓箭鞍辔无一不备。
杨梁笑吟吟地:“输者就在那醉香楼摆上十桌,请街坊们的酒,敢不敢。”
醉香楼便是两人初遇时的酒家,杨梁似乎对此地特别有感情。
陈则铭被他豪气感染,挺身道:“也未必就输了给你。”
两人相视一笑,翻身上马。
到了夜间,拎着猎物醉醺醺打马回到家,陈则铭才郁闷地想起,关于灯会的事情,自己居然一句都未曾提起。
从此后,两人却走得近了。
出乎陈则铭的意料,杨梁的骑射便如同拳脚一般,与他难分伯仲,两人初逢对手都有些兴奋,但论起兵法似乎杨梁更胜他一筹,兵不厌诈这一点杨梁使用得更为娴熟,这大概要归属于两人天性上的差异,这让苦练了十数年的陈则铭多少有些懊恼。
但杨梁并不是武科出身,他是当今皇帝登基时,论功行赏而得到了指挥使的官职。
至于是什么功劳,他却不愿提及,陈则铭问到时,只是笑而不语,陈则铭便知这是种委婉的拒绝了。
皇帝也没有任何动静,灯会那一晚的担心,被证明了不过是他杞人忧天,陈则铭开始体会生活的快乐之处。
母亲试探着询问他对荫荫的想法,陈则铭笑着不开口。
母亲于是下结论说,过几日便下聘吧,姨妈肯定也是高兴得很,亲上加亲可是好事情。
一切都是平淡平静平常,如果不是那封圣旨的突然到达,陈则铭几乎要以为自己的人生自此开始要走上坦途了。
来宣旨的还是韩公公,其实这封圣旨颇为奇怪,陈家上下听过之后都有些怔怔。
陈睹掂量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公公,那荫荫不姓陈,更不是老夫的女儿,皇上……万岁恐怕是弄错了。”
韩公公啊了一声,却并没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只负手道:“君无戏言啊,这圣旨都下了,不是……也得是了。”
陈睹沉思片刻,只得让人把荫荫和她母亲叫了进来,荫荫正在后院打秋千,一番折腾下来早已经满身是汗,脸蛋红扑扑的,笑嘻嘻冲了进来。
陈睹老俩口相互看了一眼,颇觉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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