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赵家大姐又来寻了冬儿,开口便道“你不在那家做了”
冬儿一愣,她没想到第一个想到要问自己的竟然是大姐,也不知道大姐现在到底傻还是不傻。
冬儿勉强扯了下嘴角点了点头,却不敢真的和大姐说是为什么。
“你不去了,家里谁来赚银子大哥要读,大嫂和娘赚的银子也不过是用来补贴家用我若要用银子怎么办那一千两能用多久”
赵家大姐皱着眉头着冬儿。
冬儿一愣,“大姐,赚的银子先紧着恢复咱们赵家,一千两的银子,还不够你花用”
赵家大姐撇了撇嘴,“我知道你心疼银子,银子如何难赚这些年来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放心,我早说了,赵家的事儿如今我也都清楚了,确实不怪你。
如今你赚的银子就是你自己的,我花你多少我都记着呢,到将来我一准儿还你”
冬儿叹口气,话说的容易,却不知道她如今这样子在家里如何能够还的了自己的银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虽我也知道你和大娘他们其实也没真的把我做这家里的人,但银子既给了大姐你,就不会提还的事儿”
赵家大姐着冬儿低着头说话的样子,仿佛回到赵府以前的样子,在自己面前说话,永远都是低着头,低自己一等的样子。
只是如今,自己都已经是被人糟蹋了几年的残破身子了,如何又当得起她这样低着头说话的样子
这样想着赵家大姐紧握着袖子里抹上猪油又用白布缠绕着的双手转过身去,微哑着嗓子道“你只管说你还能不能赚钱”
“能只是怕咱们又要搬家了”
冬儿低着头想着,要找一些宫里出来的宫女,那些和她一样在宫里做到掌事的大部分都已被大户人家给收拢了,可是终究还有一些没有人用的。
那些人里头,不乏有一些好的,只是这些人一直都在宫外,不知道宫里的形式,都以为能够做到掌事的位置的宫女就是好的。
却不知道能够活着熬到出宫这一日的宫女哪里会有几个简单的,最起码的一点就是,规矩学的好。
“不管搬不搬家,只要你能赚到银子就好”
赵家大姐的话换回了冬儿的沉思,抬头去就见大姐快步的走了出去。
接着就听到大娘的呵斥,“家里刚有点银子,你又要做什么,木桶也买回来了,成天的往里头倒些什么一天一洗有多脏,不留些银子好给你哥将来做打点”
“我花的银子早晚都会赚回来的,再说指望哥哥即便是赵家恢复了从前又如何那些仇恨难不成娘你都忘了吗成日里到我们赵家吃喝玩乐,本以为都是好的,不曾想竟是我们暗地里害我们赵家的罪魁祸首”
赵家大姐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起来,渐渐的声音小了下去,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些呜咽的声,。
冬儿坐在床上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只觉得心酸,一时间也没了睡意,起身到桌前拿了纸笔把明日要找的那几个宫女的名字回忆了一遍。
这些都是身在京城的宫女,是临出宫时拜托御前侍女红燕帮忙从尚仪局那里要到的宫女们的资料里筛选出来的。
宫女的名字和家里的住处冬儿清楚,只是如今出宫已经快有了半年的时间,也不知道这些宫女们现在的境况如何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再出来和自己一起教导
夜里冬儿睡的不踏实,这三进的小院子终究是住不了多久了,只是院子已经买了下来,就是不知道大哥和大娘愿意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搬到新的园子里去。
怀着别样的心思,冬儿天不亮就起身了,趁着天儿不热赶紧的到了车行雇了辆驴车,手里拿着纸条按照远近开始了她一日的拜访之旅。
一天下来冬儿的心沮丧无比,她没想到想要开一间女子院竟这样的难,有些已经嫁人了就不说,单单是一些还没嫁人的,一听到是要到还没开设起来的女子院去做教习就直接摇头了,直说天底下没有女子也有院这样的事儿。
从车行下车冬儿步行朝着家里去的,她心里难受,实在是没有时间,若是有时间哪怕是她自己亲自培养一批人和自己一直在院里做事也是可以的,但赵家却等不了那么久,自己也等不了那么久。
远远的冬儿就见一个人靠着长长的胡同站着,夏日的傍晚也没有一丝的微风,夕阳写照,照的那人的长袍拉着常常的线一动不动好似雕刻。
“你怎么在这”
话说出口冬儿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因为不停的说一天的话已经哑了,伸手摸着自己的喉部不自在的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
常守仁着冬儿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她前世是怎么把那么大的院给撑起来的,“我正好出诊,回来就想到这里去你大娘的病可好些,却正好见你过来”
冬儿嗯了一声,半响才哑着嗓子道“辛苦你了”
常守仁摇摇头,从背着的药箱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子,倒出来指甲大小的药丸子递给冬儿道“夏日里火气大些,吃一颗就会觉得好受许多”
也没问冬儿的嗓子是怎么哑的。
两人并排一起走在悠长悠长的胡同了,半响常守仁开口问道“我给你那口诀可背会了”
“嗯”
冬儿显得无精打采的。
“背来听听,若背不会我这个师傅可是有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