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西利亚的小脸蛋红得像只熟虾,结结巴巴地叹气哀求“别、别闹了唉别闹了吧”
,道文冷漠的嘴角才会翘一翘,上前解围。
道文会抽走西利亚手里的抹布,在柜台下偷偷圈住西利亚纤细的手腕,把他往身后拽。
等西利亚逃命似的溜到后屋,道文便继续西利亚片刻前的活计。
他一边擦拭陶瓷圣母像,一边冷淡地招呼那几位顾客这会儿她们往往羞得比片刻前的西利亚还厉害,一眨眼就像群小麻雀般飞散了。
然而,此时此刻。
道文被金发遮掩的左脸上,自颧骨至额角的皮肤已糟烂如树皮。
是严重的烧伤。
左眼未受波及,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是为救西利亚而毁容的。
火灾那夜西利亚被烈火困在阁楼,原本会没命,是道文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救他。
逃向屋外时,道文为保护西利亚被一根燃烧的房柱砸中,左脸被烧烂一半,脑部亦受到损伤。
昏迷再苏醒后,道文就成了一尊会呼吸的雕像。
他不动,也不说话,在墙角一蜷就是一天,只有西利亚能让他产生一点身为活物的反应,比如说稍微挪挪步子去清洁身体,或是在嘴里咀嚼几下食物
高温将道文蒸得大汗淋漓,他倚靠的墙壁被汗水氤出了一个潮湿的人形。
得先洗个澡。
西利亚搀着道文起身,引他进公共盥洗室,锁好门,剥去衣物。
三个月来他们鲜少摄取有营养的食物,道文瘦得脱相,手肘与膝盖的骨节粗壮如树瘿,皮肤下半滴油水也无,肌肉块垒间凹陷出深长的线条。
他瘦得不难,烛火笼罩下,那具身体有种油画的质感,一种病态美,就连左脸的烧伤都不过是画布破损的一角。
他岔着腿,直挺挺地杵着地,金发厚密蓬乱,悬垂着,像匹消瘦而硬悍的种马。
西利亚备好擦澡水,也褪去衣物。
他的背薄得像片刀刃,骨架伶仃,腰肢尤其细得惹人怜惜。
若将他每日搬运上百个来回的码头板条箱压在这两片肩上的话,这不比一小把柴薪结实的身子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折断。
可他像只生命力惊人的羊羔,似幼嫩软弱、逆来顺受,却无论如何磋磨都死不了。
西利亚用热水浸湿一块粗布,双手拿着,坐在矮凳上,为道文清洁身体。
他们不是天天有热水澡洗,对贫民而言那太奢侈了。
因此,西利亚得用力搓去道文身上几日积攒下的死皮与灰尘。
为方便施力,西利亚岔着一双白皙的细腿。
因皮肤过度敏感,腕骨与指尖被热水烫得泛红,像冰雪中晕染开的茜草汁液。
也难怪小镇上的姑娘们热衷于逗弄西利亚,西利亚身上有一股与寻常俊秀少年不同的气质,那是一种脱胎于稚纯中的yu色,比初雪与晨露洁净,却又比娼ji更撩人绮思。
道文垂眼,灰蓝眼珠空洞地对准西利亚,一眨不眨,眼神赤o,赤o得像剥离了文明与伦理这层釉色后的陶胚。
不过道文脑袋被砸坏后就经常直勾勾地盯着一个点个没完,这不稀奇,因此西利亚没觉得不妥,他草草把自己弄干净,举高水盆,将剩余的热水缓缓朝道文浇下。
洗完澡,西利亚半背半拽地把道文弄回隔板间,又去公共厨房准备食物。
碎米荠、欧芹与韭葱西利亚每天去码头扛完板条箱都会去城外搜罗这些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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