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皇太了南寝,王莽就将中山谢表恭谨呈上。
也许昏花抑字迹娇小缘故,东朝左观右览也瞧清楚,就把谢表又扔给了王莽,抱吵道:“你且念,听着便。”
王莽就遵命念了一通,又念至共王母、丁姬前臣妾,祸乱宫廷,请共王母及丁姬冢,取其玺绶;徙共王母棺归定陶,葬于共王冢次……东朝就耐烦了,遂向王莽招手道:“过去便过去了,提它作甚?再去冢,消说又于心口撒盐,你叫那文武众卿如何看朕?”
王莽听了也喟然长叹。
中山卫姬挟公裹内藏三层,一冯氏灭门怒而同仇敌忾;拨乱反治以儆效尤;三向朝廷表明心迹,赴京只求母子团聚。
然赴京乱了礼法,自可取,然那傅妄自尊大,僭窃孝元皇福地,祸乱朝纲,早该以证视听了。
王莽遂垂下眉头直言道:“国国法,家家规。
定陶妾室抢主福地,怀揣皇太太玺绶下葬,法理通,违天悖。
若悖逆轨放任论,母仪贵当从何说起?”
东朝双目噙泪水,无奈阖目拭泪道:“但行刻薄皆怨,能布恩施虎也亲。
奉劝行方便事,得饶处且饶!
草木入土黄鹤去,何妨退避让三分?”
王莽见太以德报怨,只得苦苦哀劝道:“善意若给错了,怯懦也谦卑哇!”
“怯懦也好,谦卑也罢,百年,土归土尘归尘。
傅太既占了福地,给她便,渭冢西北块空地?当初孝元皇帝柔仁好儒,宽宏尽下。
面南登极便拔儒相,譬如贡禹、薛广德、韦玄成、匡衡几个。
生前也依金科玉律乱废一通,于永光年罢卫思园及戾园,腊月乙酉毁太上皇、孝惠皇帝寝庙园,又罢了孝文、孝昭太寝园。
乱废得了痼疾,复又一个一个去重修,两月,撒手寰。
命,天注定!
若跟死过去,便重修也无济于事了!”
“前无犯僭事,而共王母冢维鹊巢,维鸠窃,大行道引共怒,横行法酿祸哪!
吏治整,朝纲饬,国将国,民也非民,何以认高祖于地下矣!”
王莽痛心疾地斥责了一番,又两泪汪汪地伏拜下,“上梁正下梁歪,定长桀恶风矣!”
“就就,助桀恶……”
料箕子于幕窜出,又小跑过质问道:“祖祖做事太偏心,当初杖毙冯家百口,死又抱玺抢了您福地,如此恶毒大行其道,非汉家光表也!”
东朝诧异地仰起面,悯看着箕子那一脸正气,张口结舌,无以言表,心口也隐隐作疼起。
又伸手将箕子拉于跟前,轻抚他衣冠敛目道:“等你翅膀了,如何折腾随你便,反正祖祖也看到了。”
说罢又吩咐尚书令:“你且动笔草拟!
惟叹中山一片赤诚,诏司褒赏孝王,益拨汤沐邑——七千户!”
当她铮铮转过面,次看到于斜晖下,箕子眉宇间宝光流转。
剑眉下那双明眸珠泪轻坠,只那一闪,熠熠一闪,便感染了周遭几多旁。
悄无声息泪滴哦,中藏几多感念,几多悲恸几多奋勇几多憧憬,又几多无奈呵……
东朝无力地摇了摇,数过。
箕子见太轻轻摇落了一地花,便近她跟前,曳袂拭去了她面上泪,又于她怀间跽跪下,温驯像只小绵羊,又将右侧瘦弱面颊,轻轻贴在了她膝赭衫上……
太皇太慢束广袖,轻轻抚着箕子那一头锃亮丝,哑声问他:“又偷偷进?”
他莞尔称喏。
“适才,你都听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