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像是挺有理……”
燕承锦道,他嗓音初初恢复,今日已经说了不上话,声音越发低弱得几不可闻,语气里的森然却让人毛发都要倒竖起来。
“可当初陆世玄发下誓言,这辈子绝不娶妻纳妾,至今言尤在耳。
这所谓香火从何而来?背诺欺君的下场,老夫人可曾替陆家想过?”
陆老夫人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燕承锦,见他脸上殊无笑意,一双眸子更是杀气凛凛,慢慢就惊慌起来:“少君,这……”
燕承锦打断道:“我从前如何,老夫人大概也听说过一些。
我也自知自己绝没有什么娴良淑德可言。
但自从进这个家门那一天起,我便一心想将陆家当作家人对待。
老夫人自己说说,我可曾有轻忽怠慢的地方?陆家却是如何回报我?”
老夫人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倒是那个哥儿见机得快,往雪地上一跪,他这时反而不惊慌了,说话从容流利得多:“对不住少君的是陆大人与草民,陆大人已经仙去,草民任凭处置,还请少君不要迁怒他人。”
说着便磕下头去。
燕承锦嗤道:“这儿没你说话的地方。”
那边‘卟嗵’一声,却是老夫人一时情急,想不到别的法子,抖抖嗦嗦地跪了。
她本就是没有太深城府的一介妇人,突然得知去世的儿子还有一线血脉尚存,欣喜自不用说。
她只想到将这人远远送走就万无一失,却不曾想过纸里早晚有包不住火的一天。
如今她一想明白便慌了神,只怕真会给陆家招来什么灾祸。
越是想说点什么讨饶辩解的话,嘴上却越发哆哆嗦嗦开不了口,便也想学样磕头。
燕承锦虽然愤慨,理智却还在。
陆家这事做得再不厚道,陆老夫人毕竟是长辈,还有个婆婆的名分。
就是有再大的罪过,这一跪他也不好生受,更别说让老人家给自己磕头。
好在下人方才就被打发出去了,并无人看到这一幕。
当下一伸手,不由分说就将人搀了起来。
这片刻的工夫,老妇人就有些脚软了,她面色苍白惊魂未定,看向燕承锦的眼神都可说是惊恐了。
燕承锦见她这般既可恨又可怜的模样,又顾及身份,深吸了口气,将很想抽人嘴巴的念头压了下去,扶她站稳就松手退开一步。
转头去料理旁边另一人,他对那个哥儿就没有这般客气了,捏着一边肩膀就将人提了起来,拖着就要往外走,
老夫人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却不敢上前拦着。
燕承锦猜到她心里所想,回过头来冷冷一笑:“我不过有些话问他罢了,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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