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不爱才能坚决,才能狠心。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好像真的不爱他了。
“宋轻轻,你敢!”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扳开自己的左手,声音用力得几近怒吼。
“宋轻轻,你再扳开我试试!”
真面目的林凉这次不再装伪善了,加重语气,眼睛如靶心箭般死死看着她。
她不顾他的话,
用双手狠力地扳开他禁锢的左手,他的右手想附上,却支撑不住身子地往下倒去,她咬着唇,双手用力地一一扳着他的指头。
她的眼角红了,她明知道左手食指是他的软肋,这一刻却不得不向它下手,只能偏着头不敢看他因为一根手指失力,所有的手指便被她一一用力拨开的难看面色。
再奋力地奔跑,离开这个病房,用尽力气。
留下倒在地上的少年,看着自己的因拉扯发红的左手,沉默了。
她没有跑远。
转了个弯便失去力气地蹲在墙角,头埋进膝盖处,双臂环绕着,恸哭流泪,像个没了家的孩子。
林凉哥哥……我不明白。
明明我们那么相爱,为何却要不得善终。
5
那个冬天,雪还在下,花还没开。
她离开他。
她的行李很简单,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只有她的衣服,原谅她拿了点小钱要坐公交车回到宋家。
右手拉着车上的圆环,身子摆摆停停,窗外人流潮涌,喧杂声入耳的那刻,她握紧了左手,低着头。
熟悉的单元门口,熟悉的楼梯和熟悉的黑色不锈钢门。
她敲了两声,又唤了几声,哥哥,婶婶都有。
从中午到黄昏,太阳的芒从左眼落进右眼,直到上楼的婆婆告诉她,说他们早搬家了。
看着那门,想透过那猫眼里看去,却是一片黑色,被人盖上了。
当黑夜落在头上时,她脚酸而蹲在门前的身子终于动了,便打开单元门迈出第一步,又停了,眼睛左转右望,忽而便停在林凉以前屋子的窗上。
窗帘紧闭着,再不会有一个少年坐在书桌前,拿着钢笔,温柔笑着,竖起大拇指,夸宋轻轻学习进步真大。
她迈出第二步,又停了。
眼睛只看着脚下,看沙粒,看落叶,看蝼蚁,看朝菌。
提着那袋衣服,站在那任寒风抽打着,不知何去何从,何处容身,何处有家。
她想起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却曾轻柔地环着她安眠,在一张碎花被的小床上,在一个几十平方米的小屋里。
那个人对她说,轻轻,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他辛辛苦苦想为她造一个温暖的家,没有打骂和欺压,没有伤痛和悲哀,他说日子会好起来的,他跪着求她不要走。
对不起,林凉哥哥。
她说,低下头抽了抽酸涩的鼻子,逼回眼眶里的水。
她应该知道她早就没家了,却偏不信地还以为……还以为呢。
所以过几天她就会饿死,又或许是冷死,就死在这片地上,就不会有千千万万种难过了。
她又退了两步,蹲在单元门前,将头深深埋着,像要藏在地里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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