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易杨将亲手做的几道菜端上来,解释了一番来历后,周遭又是一波词穷的赞美和争相的摆拍。
易杨站在人群中间,忽然觉得有些落寞。
他不该怪他们,毕竟这不过是个坐落在世俗中的馆子,不是他会友的去处。
只是等忙完了一阵后,解下围裙、口罩的他,忍不住走到门外去透透气。
雨后的清新令他扫去些知缘由的倦怠,他活动了一下脖子,随后目光落在了送来的花篮上。
落款的姓名都很陌生,却唯独一个,有些古怪。
那上面并没有署名,而只是画了一只黑猫,一双眯缝的眼满是笑意,举着白色的小爪子似是在和易杨打招呼。
易杨一愣,下意识地抬眼环顾四周,然而除了被风吹得沙沙响的树叶和偶尔驶过的车辆,再没有别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在恐惧什么。
只怔怔站了许久,随后匆匆进门去了。
刚进去,就听着坐在门边的客人正高声对萧牧道:“为什么不能说啊?你认识啊?”
易杨瞥了眼那人ipad,没看清那新闻标题,就见着一张配图,那图片上被铐着手铐低头坐着的嫌疑人,长着张自幼纠缠着他的噩梦里的脸。
恶有恶报
易杨以为这半年来忙忙碌碌终究是盘旋式地上升,往理想的生活脚踏实地迈进着。
直到此刻,看到这张脸,那所有最可怖、最不堪、最肮脏的埋在坟里的记忆全都死而复生,争先恐后地涌上来着拽住他的脚踝,撕咬他的身躯,将他拖入过去的黑暗中。
他盯着那张照片,视线随着手抖动起来,有什么从脸上崩落、垮塌。
直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易杨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竟拿着那个ipad,而跟前站着一脸担忧的萧牧,边上的程衍正紧张地拿着手机,似乎准备随时拨打救护电话。
易杨忙把那ipad还给它的主人,说了声抱歉,匆匆往后面的茶室走。
他似乎又把事情搞砸了,在这重要的时刻。
眼睛看到文字再到大脑理解这漫长的间隔似乎都丢失在了时间的夹缝中——他又一次失去了记忆,不确定方才那段时间里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否让萧牧和程衍感到难堪。
而更糟的是,这种丧失自我的恐惧与绝望,就像一根手指,轻轻一推,就将他花费那么多时间堆砌起来的关于未来的所有希冀全都变成了废墟。
“易杨,你还好吧?”
紧随而来的程衍赶忙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
“我没事。”
易杨接过热水喝了口,“对不起,休息一下就好,你去照顾客人吧!”
“有萧牧呢!”
程衍坐到易杨对面,全然一副看护者的架势。
易杨心中腾起感激的同时也生出些沮丧,之前他分明是程衍的咨询师,如今却需要程衍来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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