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箸笑了一声:“嗯,按照我们推测的来推断罢,这死者他应当是夜半起的身,或许因为很热或许又因为其他原因,他把窗打了开来,顺便支住了,随后他被人杀了。”
“……”
谭莒总觉得这个推论实在是太过简单了些,他的脸有些精彩纷呈,想说,却又不敢说,憋得可辛苦了。
李箸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眼睛一转,余光瞧了瞧谭莒,上下扫视了一眼,谭莒只觉得有股冷意自脚上直直蹿上来,李箸他声音却是温润好听:“现如今的天气,并不热,为什么他要开窗?你可曾想过?”
谭莒有些磕磕巴巴:“这……下官……”
“并且,若是他要喝水,那为何他只去开了窗,而房间另一处的茶水一杯未倒?”
“……”
李箸深深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这金吾卫查案和京兆尹府是不能比的,更别说和大理寺了,他能理解。
“你且就你的思路去审问罢,本官出去一趟。”
李箸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纯白色的背影,这种场景谭莒怎么看怎么熟悉。
李箸就这么淡淡然从金吾卫包围中走了出去,金吾卫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他能够出去,更加让百姓们沸腾了起来:“凭啥他就能出去啊!”
知情的金吾卫被闹得烦了,也就反吼了回去:“那是大理寺少卿,你们一介白衣,如何能比啊?!”
“……”
为了办案,丽娘特意清出了一间客房当做审讯室,因为是自己的酒舍出了命案,所以也就自己当其冲第一个接受盘问。
谭莒将衙内的推官师爷都领了过来,主要让推官询问,师爷记录,自己则在一旁瞧着,以防外头有人找麻烦亦或者凶手行凶。
推官瞥了一眼跽坐着的丽娘,点了点头,给师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准备记录了,之后便望向了对面的丽娘,问道:“你是何人?”
丽娘坐得笔直,她身材匀称,低头之时肩膀线条非常好看,盘桓髻上彩珠随着她低头摇曳:“民妇杨丽娘,雍州人士,来长安五年有余。”
推官听见民妇二字之时愣了愣,又才注意到她的妇人髻,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夫君在何处?”
丽娘的背影僵了一僵,脸上没有表情,瞧不出心理变化,她的手缓缓攥紧,声音有些闷:“已逝。”
推官戳中了别人的痛处有些尴尬,一张脸有些红,只得扯去了别的地方:“啊,抱歉……死的人你可认识?”
丽娘也缓了过来,点了点头,她抬起了头,瞧着书案下方的地毯,瞧久了,一时起愣来:“嗯,认识,他是长安人士,名叫长林,姓王,平日奔波长安西域,因民妇所处坊间靠近宫门,故而他经常住在民妇酒舍里。”
推官点了点头,理了理搜集来的资料,瞧见丽娘的交代与上头记载并无二致,随后又问道:“他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他是邸吏,每日所需也便是一些纸张以及四宝,应当就是将战况写报,告于皇上,这些朝廷之事民妇着实不清楚。”
“那他人平日如何?”
“他这人平日说话有些急躁,大约是因为赶时间养成的习惯,他如今口音变了许多,大约大漠等地方走多了,大约被同化了,声音也是嘶哑得很,听着不太舒服。”
丽娘出门之时示意店伙计进去接受盘问,随后低头回了自己房间,也没有去理一旁那些好奇之人的询问。
她关上了门,方才深深出了口气,仔细瞧,她的眼神其实极其疲惫。
她轻轻坐在了榻上,从枕头下抽出了弯刀。
这弯刀极为精致好看,刀柄尾部有着一圈绿色翡翠,刀柄与刀身衔接之处有一颗红宝石,这也是这柄弯刀最大的一颗宝石。
她抚摸着它,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望着一处,便不再动,似乎是穿越了时间,瞧见了什么似的。
她收回了视线,沉沉叹了口气,睫毛在她下眼睑投下了一抹阴影。
“我听你的话,来长安了,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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