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襄略打趣几句,正色道,“既是备考,我这便使人把东头的叠翠苑收拾出来,那儿虽偏僻,环境却十分清幽,正适合表哥读。
姨母若是不放心,可自己过去一,缺些什么我立马让他们去办。
你们舟车劳顿,布置好院落用罢吃食,正该赶紧休息才是。”
话落命人去打扫院子,置办酒席。
老太太眯着眼睛歪在榻上饮茶,姿态十分悠闲。
裴氏本以为老太太自夸了,一个瘸子能得力到哪儿去,却没料虞襄将诸事处理得面面俱到,妥妥当当,说话也十分风趣幽默,比之手脚健全的大家闺秀也不差分毫。
她暗自咋舌,趁虞襄回屋换衣裳的空挡问道,“老太君,你不是还有一个孙女吗叫出来让我见见这还要住一个月呢,好歹让我认个脸熟。”
说起虞思雨老太太就有些不得劲,瞥了裴氏一眼,颇有些狐疑,“你如此着急忙慌的要见我孙女儿,可是为了”
裴氏毫不掩饰的点头,“老太君您瞧,志晨今年正及弱冠,该定亲了。
您与我母亲情同姐妹,若是再与我夫家结为秦晋之好,岂不又是一桩美事”
裴氏夫君乃盐运使司运同,虽然才从四品,又是外官,可掌管的却是天下盐政,道一句富得流油也不为过。
虞思雨若是嫁过去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作为亲祖母,她自然乐意。
可一想到皇上最近严查国税库银的举动,老太太又开始迟疑。
盐运使司运同专门负责督查各大盐场,坐在这位置上的人决计干净不了,还是别给言儿招祸了。
结什么亲,等他们考完赶紧撇清关系才是。
老太太左思右想,觉得不好当面驳了裴氏,挥手让人去唤虞思雨,心中另有一番盘算。
两年后
一辆乌蓬马车奔驰在路上,却听马儿一声嘶鸣,直将车厢甩的晃动起来,车夫挥舞马鞭怒骂,“哪儿来的瞎子,走得好好地忽然往我车轮下滚,你这是想讹诈怎地也不好生清楚这是谁家的车,你招不招惹的起”
对方依然躺在地上,并不还嘴,只微微抬起手臂,似乎想遮挡头顶刺眼的阳光。
车夫一个劲儿的喝骂,“怎还赖着不走,赶紧起来,否则让马踩死你”
路人们纷纷驻足,对凶狠的车夫指指点点。
车帘忽然拉开,一张清秀的脸蛋探出来,手里拿着一锭银子,道,“给你银子,收了赶紧走,别耽误我们时间”
对方这才摇摇晃晃站起来,下颚微抬,露出一张俊美异常的脸,细长的剑眉斜飞入鬓,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黑而幽深的瞳孔摄人心魂,那毫无瑕疵的面庞堪称绝世。
他弯腰作揖,温声道,“这位姑娘,在下并非讹诈”
小丫头禁不桩嚯了一声,结结巴巴的打断他,“不,不是讹诈难不成是寻死有什么事那般想不开将银子拿去吧,也好度过这道坎儿不是”
这回略带温柔和怜悯的语气跟之前的刻薄简直是天壤之别。
青年连连摆手,正欲解释,却见窗口又探出一个脑袋,却是一张比青年更为精致完美的面孔,瓷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透明,眼睛又大又圆,充盈着数不尽的灵气与明媚,粉嫩的小嘴儿一撅,满满地不耐烦便泄了出来,“说那么多废话作甚死都不怕,你还怕活着拿去”
她抬手,将更大的一块银锭子扔在青年脸上,砸的青年低声呼痛,额头很快鼓起一个大包。
她的小丫头以手掩面,感觉颇为尴尬。
“这位小姐,在下不能收你的银子,在下并非寻死,不过”
青年捡起银子递回去,却见那少女微微扬起下颚,语气倨傲,“分明是寻死却又没脸承认,还真是懦弱呢但凡你怀着赴死的决心活下去,又怎会活不出个人样儿拿上银子赶紧滚开,待来日飞黄腾达了,也可将它依样砸回我脸上,且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她放下车帘,遮住那张明媚而娇艳的面孔,呵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吧。”
车夫连忙应诺,赶着马车缓缓开动。
青年盯着消失在拐角的马车,表情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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