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儿啊,别怪爹,爹也是不得已……
不论蓝家父女是如何纠结,这边对峙的两人却是争锋相对,毫不退让。
也不过几息时间,当李安卓以为骆怀溪必定不敢以身犯险,萌生退意而自得时,却听她温和而坚定地应允道:“好。”
骆怀溪弯腰从靴中拔出那把一直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撩开衣摆,对着自己的大腿,看也不看就是一刀!
由于用力极猛,速度极快,破空声过后便是深入皮肉的“呲——”
声,鲜血迸溅,在她洁白的衣上开出一朵血色牡丹,娇艳而又扎眼。
几乎是在她拔出刀之后,蓝翎带着哭腔的尖叫声才响起:“不要!”
却为时已晚。
骆怀溪的唇仿佛一瞬间褪去了血色,额间溢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她却似无所觉,只是对着蓝翎露出一个清雅如百合花般的笑,那笑容多么美,却几乎要揉碎了蓝翎的心。
人群里嗡嗡地议论声不绝于耳,舆论的势头却渐渐偏向了怀溪一方——愿意为了对方挨刀,这份情谊怎能叫人不动容?
沉默着的蓝远瞻紧拽着蓝翎的手不免有些松动——为了上峰的命令,就这样赔上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到底该是不该?
望着女儿心碎欲绝的脸庞,他第一次质疑起自己的决定,以及,上峰的指令。
骆怀溪姿态优雅地提起还滴着血珠的刀,定定地看着不可置信的李安卓,作势又要往肩窝刺去,不妨刀尖被一粒破空而来的石子打中,脱手而出。
那颗小石子余势未减,不偏不倚地朝着一旁的李安卓飞去,在他措不及防之下,击向他的面门,打碎了他的两颗门牙。
“啊!”
他痛呼一声,捂住嘴,却仍有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滴在他面颊、衣襟上,配合他脸上痛苦之色,竟是分外可怖。
与一边强自隐忍不肯呼痛的怀溪相比,李公子的动静之大,让人不忍侧目。
那些觉得李公子更有男子气概的看客们纷纷调转枪头,转而支持起看似单薄的骆怀溪来。
当小刀被击落的一刻,骆怀溪有一瞬间的呆愣,紧绷的神经一松,便再也支持不住,软软倒下。
大量的失血让她眼前发黑,虚弱不堪。
这片刻的失神也给了蓝翎可乘之机。
她终于摆脱了蓝父的禁锢,也摆脱了心的禁锢,顺从自己一直一来的愿望,牢牢地、紧紧地,在骆怀溪倒地之前,将那个面色苍白的人搂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在心里不停的道歉着,却因泪意如鲠在喉而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愈发收越紧双臂。
在骆怀溪剖白心意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地与之离开,不论天涯海角,只求相伴身侧。
可是父亲略带恳求的眼让她迟疑了。
毕竟是养育了自己十八年的人——虽然自己从小跟着师父长大,和父亲感情淡漠;他也为了生意而罔顾自己的幸福,让自己嫁给李安卓,算起来,她并未有亏欠父亲。
可是,从小接收的教育让她不能反抗父亲的安排。
她对自己说,算了吧,就这样安安分分嫁人吧!
小溪的心里并没有你。
然而就在今天,小溪当着众人的面对着自己一番深情似海的表白,瞬间让寂灭的情感死灰复燃。
她终于知道,自己是多么地喜欢这个一逗就脸红的女孩子——同样以女子的身份;多么想要和她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哪怕要面对再多的压力与流言蜚语。
那些藕断丝连的牵挂,情不自禁的拥吻,不是出自对自由的渴望,对女孩的欣赏,而是真真切切发自肺腑的恋慕。
她,蓝翎,真的爱上了那个名为骆怀溪的,女孩。
背弃一切又怎样?天理难容又何妨?在骆怀溪为自己站出来的那一刻;在骆怀溪拔刀自刺的那一刻;在骆怀溪对着自己绽放清浅而温柔的笑容的那一刻——她满心满眼,都已镌刻上骆怀溪的名,烙下情、爱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