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璋给李固解释清楚,又落下了眼泪:“都怪我。”
李固给她抹去眼泪,道:“你为家人,做得已经太多了。”
谢玉璋点点头,轻声道:“睡觉吧。”
谢玉璋熏了香,抱来琴。
李固放下床帐。
帐子一放下,这床便自成一方小天地。
他在帐子里脱去衣服,赤着上身睡下。
几声琴音试过,她紧了紧弦,琴音再响,便成了曲。
初时她的心情尚有起伏,但很快,平静了下来。
李固的心却平静不下来。
他盯着帐顶,忽然说:“你对家人,真的很好。”
谢玉璋道:“那有什么办法,血脉连着呢。”
李固说:“我也有过家人的。
玉璋,我……是青曲县余宁镇人。”
谢玉璋抬眼看了眼那帷帐,颇有些诧异。
皇帝的出身,他从未对别人提过。
李固的声音从那帐子里传出来,很低沉。
“我爹叫李平安。
他不是本地人,是荒年跟着父母逃荒到这里来的。
我的祖父母都死了,就剩他一个人。
他个子很高,力气很大,每天挑着货担,走街串巷,游于乡间。
他是个贩货的货郎。”
“我母亲是个乡下大户人家放出来的婢女。
她也是荒年的时候卖身进去的,一样无父无母。
我们一家,便只有三口人,连亲戚也没有。”
“但父亲能干,母亲勤劳,自家觉得,日子也挺好。”
但有一天,李固的货郎父亲在外面被贵人的马踏断了腿。
贵人丢下一个鼓鼓的荷包,便走了。
只乡下大夫不行,李固父亲的腿伤没处理好,导致最后只能锯断他半条腿保命。
“从此他就只能杵着拐走路,再做不了货郎。
家里的情况便急转直下,变得拮据起来。
为了生计,母亲便给别人家缝缝补补,接一些浆洗的活计养家。”
“偏我父亲一蹶不振,成日酗酒。
不仅喝得烂醉,还常常把家里的钱都拿去买酒。
喝醉了,还会打我母亲。”
“我记得最清楚的,便是母亲常哀哭。”
“有一天,母亲很高兴地对我说,薛屠户说要把他家的衣服都交给她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