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明岚仿佛又回到了六岁那一年大雪纷飞的正月。
魅皇苛政,街上流民暴动,将他与父亲冲散。
弱小的他很快被人贩子盯上,被迫抓进了男童堡。
男童堡坐落在无妄海的浮生岛之上,距离悬浮于无妄海海眼之上的大魅皇宫往东里不过半日水程。
乍一眼看去,这里除了其内倌人年龄不及总角外,就是一家普通的勾栏。
然而,只有馆内的男童和女官才知道,这地底隐匿着一个深不见低的深洞,凿空了整座浮生岛,连通着深海。
密密麻麻的铁囚笼蜂巢一般蜿蜒盘旋在洞口的浅处岩壁,再往下是阡陌交通繁复错杂的管路,嵌架支撑起中心的巨大的白色金属熔炉。
不会有地方比那里更能让一个男孩认识到这是怎样一个吃人不吐骨的世界了。
男孩心裂肺的嚎叫和女人们兴奋的尖叫声从地上的勾栏传来,和着洞底海浪拍打岩壁的轰隆回音,充斥在经年不化的霉味和血味间,诡异的笼罩在他们四周。
封死洞口的机关被打开了。
一缕久违的阳光漏进灰败的深坑。
随后,死去的男孩们的尸体,随着在阳光中飞扬的尘屑一起,像垃圾一样被倾倒而下,砸落在下方不远处的月台上,血肉模糊的堆成了一堆。
几个瘦成皮包骨头的男童凑上前来,将这一堆烂肉铲上了浸满新新旧旧血水的木车,然后送上不远处上百米宽的传送风带。
残肢断臂很快在巨型的绞肉机入口堆积成小山,等待着被锋利的刀片搅成肉酱,流入千米深坑旁的大铁箱中。
待铁箱被尸浆填满,便有一个悬吊着的铁臂将其吸起,注入盛着奇奇怪怪的药池中,几经炮制后,观感诡异的液体流进四通八达五颜六色的琉璃管道,最终一齐被输送进深坑中心从不停歇的大熔炉。
再次问世,男童们已变成了一颗颗令女人增艳的丹药。
小司马紧扒着铁栅栏掂脚,看了看隔壁空荡荡的囚笼,又望了一眼洞口月台。
他认出来那一堆男孩中有一个是住在他隔壁囚笼的好朋友,就在昨天,他们一起试图逃跑,可惜他俩失败了,而他的好朋友因为跑的慢,不幸被女官发现带走,就再也没能回来。
“哐”
的一声,小司马毫无防备地被重重地掼倒在地,滚过地上凌乱肮脏的草席,扬起了一层灰尘。
“操你妈,谁让你咬伤徐公公的!”
他身后叁个长相孔武的高大男孩嘴里不干净的骂骂咧咧,围上前来,对着浑身脏污的小司马拳打脚踢。
“你他妈不愿意服侍徐公公,我们愿意!
好不容易巴结上他,说要买下我们哥几个,被你一搅黄,兄弟们再也不会被召见了!”
“草,丑八怪,打死你!”
拳头更加猛烈的落在他瘦小单薄的脊背上,将一袭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宽大囚衣撕扯的破破烂烂。
他艰难地爬去了铁笼的一角,蜷缩起来,一边试图躲开铺天盖地殴打,一边在干草底下摸索着。
“妈的还敢躲!”
为首的高大男孩气急败坏的提起了小司马的衣领,一拳打上他的太阳穴。
嗡的一声,他的脑中嗡鸣不断,眼前很快蒙上了一层血色。
同时其那高大男孩飞起一脚,狠狠向小司马柔软的腹部踹过去。
“呃……”
小司马闷哼一声,痛苦的卧倒再地,喉头一甜,鲜红的血液喷了几人一脸。
没有长大的小司马弱的可怜,在这弱肉强食的鬼地方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他羸弱的抬起蜡黄瘦削的小脸,那张脸颊上布满大片大片的溃烂脓疮,几近毁容,可依然挡不住他那双慑人的漂亮眼睛。
乌黑的眼珠里泛着倔强纵深的濛濛水光,长长的睫毛覆在其上,配上琼雕精致似的鼻子,让他看起来像只受伤的幼犬般惹人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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