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倾是在翌日傍晚到的楚府。
这不是寻常省亲,身为元君这样被赶回家显不风光。
于是楚家也没有如何迎接,只楚薄差了几个家仆来恭请他进去,整个宅子都安静得异样。
进了自己的住处,楚倾见到了楚枚。
楚枚紧锁着眉头,看着他叹气:“我就说圣宠靠不住……”
楚倾笑笑,也不多说什么,楚休先前被他叮嘱过,亦知道不能同家人多言实情,一语不地做出一脸颓丧状。
楚枚看他们这个样子,觉得楚倾大概想自己静静,很快就离开了。
楚休颠簸了一天一夜也很是劳累,亦回了房去。
楚倾盥洗后躺仰面躺在床上怔怔出神,心绪是甜是苦难以辨清。
在给虞锦出这主意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半点也不会在意做这一场戏。
他毕竟是真正被她厌恶过的人,那时都熬过来了,现下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更没什么可在意。
可真做起来,他却现并不是这样。
在这四个月里,宫里因为两个人的争执议论纷纷,宫人们见风使舵难以避免,这些他倒不太在意。
但他想她了。
他们都已习惯了有趣事便要同对方说,习惯了夜里偶尔醒来总要往对方那边靠一靠再睡。
这些习惯在潜移默化间养成,不知不觉已根深蒂固,突然做不得了,总会突然而然地让人心里一空。
他也想小了。
一转眼的工夫她已有八个月大,这该是小孩子长得最快的时候,他却不能看到她一天天都有什么变化。
有些时候,他也会被噩梦纠缠。
梦境没有道理,会将从前和如今纠缠,虚虚实实之间常让他有些恍惚,辨不清眼下的“失宠”
是不是真的。
如此醒来时他总会失神半晌,变得疑神疑鬼、患得患失,有时会怕她假戏真做真不喜欢他了,有时有想她翻牌子时会不会真的临幸了谁、又喜欢了哪一个。
初时他还能理智地劝住自己,后来这样的情绪愈演愈烈,就劝也劝不住了。
他只能跟自己说,就算弄假成真也得把事情办完,除安王是大事,结果如何关乎家国天下,儿女情长不可与之相较。
“喵。”
轻细的猫叫打断思绪,楚倾偏头,姜糖正在椅子边伸懒腰。
他不禁失笑:“没心没肺地吃吃睡睡一整路,可算醒了?”
“喵――”
听到他说话,姜糖跳上床。
十分霸道地蹲在他胸口舔爪子洗脸,收拾舒服才迈着猫步走下去,在最内侧盘了个团儿,闭眼接着睡。
“阿――”
清凉殿里,女皇一溜烟地跑进寝殿,弯腰一把将刚爬进寝殿的皇长女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