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征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别装了,”
沐青霓笑眯了眼,“你那包袱里有栗茸白玉糕的香气!
还有冰晶团子!
上供上供,不上供不给你进家门的啊。”
朔平城的栗茸白玉糕和冰晶团子可是极能笼络人心的小零嘴,甜滋滋软绵绵,好吃又好看。
沐霁昭哈哈笑着,口齿不清地跟着喊:“不给进家文!”
“你那什么鼻子?!”
贺征不可思议地冲沐青霓翻了个白眼,“带他们回去洗手,我让人给你们摆到暖阁里。”
对他这种自觉的态度,沐青霓很满意:“呐,吃人嘴短,我就给你透个风。
后天可就是青霜姐的二十大寿啊!
你别忘了寿礼。”
贺征抿唇点了点头,眸心浮起一点温软的光亮。
不会忘的,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忘过。
****
这几日下来,沐青霜身上的伤已差不多收口了,整个人精神许多,进进出出也不需人再搀扶,只是正结痂时,总不免发疼发痒,闹得她满心里毛躁躁的烦。
沐家的晚饭比别家迟些,一向都要到正酉时前后才吃。
此刻还有将近一个时辰才开饭,沐青霜闲得发慌,便独自在暖阁旁的花厅里看闲书。
她盘腿坐在窗畔的小榻上,将一本书摊在面前,心浮气躁地翻动着书页,其实根本没看进去。
前几日她是没怎么急的,毕竟身上伤没大好,走路都不方便,就算贺征立刻给她安排好一切,她也没法子动身去钦州。
可这两日眼见着大好,她自己觉得这时便是叫她上山打老虎都行,自然就有些着急了。
她琢磨着,虽贺征带信回来说利城那头有公务绊住他了,可这么多日都不见人影,怕是被她骂得不敢回来才对。
早上向筠见她起急,便劝她索性给贺征去个信,说自己已经不生气了,叫他回来商量正经事,这事就能揭过了。
可踌躇了这一整日,她也没想好这信该怎么写,实在很烦躁。
花厅内烧着地龙暖烘烘的,她怕闷太紧,进来时就刻意叮嘱外头的人不要将门关严实,留了小小一道缝透风。
这回她正挠头,就听到门口有“吱呀”
轻响,便薄恼地抬眼瞪过去,正巧见到贺征轻打起木珠帘子向她走来。
他的周身不见仆仆风尘,衣衫干净整洁,显是沐浴更衣过才来见她的。
高大颀长的身躯包裹在暗纹素青锦束腰宽袖常服下,隐去了杀伐威仪的刚肃,平添三分清新俊逸;头上没有精致高华的发冠点缀,只用一根与衣衫同色的发带简单束了,彷如少年时。
雪后初霁的冬日黄昏,有淡淡的金晖透窗而入,洒在他的发间与眉梢,忽闪忽闪如漫天繁星。
那对桃花眸清澈舒朗,浅铜色的俊朗面庞迎着光——
时光的浸润,战火烽烟的淬炼,使当初那个毅然出走、不知归期的少年,以这样的面貌策马踏过千山万水,一步步,重新沉默却又坚定地走回沐青霜的面前。
这是五年后的贺征,最好的模样。
似少年时,却又胜于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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