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神的功夫,谢珩越说越气,直接穿廊而过去了这府中最高的那座楼,温酒紧跟着他的脚步,行至门前一抬头就瞧见了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藏欢。
温酒抬手揉了揉眼睛,看着谢珩推门而入,神色忽然变得复杂。
这座楼,她知道。
且算是耳熟能详。
传言说摄政王谢珩好美人,夜御数女仍觉不足,在王府之中修水榭造楼台,从各处搜落能歌善舞的美人充入府中,人数之广远超后宫佳丽,尤其是这座高达九层的藏欢楼,造的雕栏画柱,极尽奢靡,御史台的人因此事上奏骂街,气病了好几个。
小皇帝对此只是笑笑并不多加约束,一众王孙大臣就趁着谢珩不在朝中的时候扎堆骂摄政王骂得唾沫横飞,等下了朝就收罗各种各样的美人偷偷往摄政王府上送。
温酒也曾听闻摄政王府上的规矩,美人也分三等,二等三等住在各处院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人满为患时还常常被一句话就遣出王府。
绝色都入了藏欢楼中,但凡谢珩回帝京,必定宿在此处,楼中灯火通明,夜夜笙歌。
她此刻瞧见谢珩进了这藏欢楼,明知前生之事无可更改,自己也管不到那时候的谢珩每天是怎么过的,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哪怕亲眼看到他天天拥美在怀,榻上美人流水一般换着,也没法子。
可温酒这时候心情微妙得不像话,连眼眶里的湿意都顾不上了,连忙跟着走入楼中。
她进去之后抬头一看就愣住了。
眼前景象同她想的、听到过的,全然不同。
藏欢楼里空无一人,别说绝色佳人了,此处连个鬼影都没有,楼阁之中镶嵌了夜明珠用以照明,所有墙面都砌成了同样大小的格子,每一层都用云锦铺就,放着数以千计的酒樽酒杯,白玉的、琉璃的、青铜的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连放置酒杯的底座都是用晶石雕成的,在夜明珠的光芒笼罩下在每一个格子里熠熠生辉,满楼华光异彩,奢华无比。
温酒置身其中,环视了一圈之后,眼睛都被晃花了,心底满是惊奇与震撼。
藏欢楼里藏得不是美人,而是这些酒杯?
她开始怀疑自己上辈子根本就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
前世的谢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和姓谢的都是死对头,私底下也没少派人查探谢珩的事,偶尔自作聪明的时候还觉着已经知己知彼。
如今才知当时错。
且错的离谱。
她对谢珩知之甚少,便已下定论,这般行径何其浅薄无知。
温酒转身看着几步开外的谢珩,眼里光华流转,却倒映着他。
她看着谢珩倚窗而坐,随手从架上取了个白玉杯把玩在手里,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越发幽深如海。
窗外花开似锦,满府繁华景象,他却静静待在这里,好似同外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了。
楼中华光无限,却满是寂静。
温酒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喃喃自语一般问道:“谢东风,你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她明知这只是梦境,一切都是虚幻,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个人,明知触碰不到他的发肤,还是抬手去描摹他的眉眼。
偌大个藏欢楼里光影浮动,悄然无声。
过了片刻,几个青衣卫端着佳酿入内而来,放在了窗边的桌子上,走在最后头的那个笑着问了句,“主上今夜又宠幸这楼里的了?”
谢珩也不答,只勾了勾唇,便抬手拿起一壶酒,姿态优雅地自斟自饮。
“怎么同主上说话呢?”
青二见状,当即开口打圆场,“你们这几个说话没正形的,晓得这些话转到外头变成了什么样吗?”
一众青衣卫都晓得方才首辅大人找来门上大吵了一通,主上这会儿正满心不悦,个个都极其配合地同青二唱双簧,“啊?还有这事?”
“传成什么样了啊?”
青二很是苦恼地说:“明明主上只是好酒,夜换数杯尝滋味犹不足,就因为你们这些人天天乱说话,传到外边就变成了我们主上夜御十女仍觉不足,搞得那些王公大臣都变着法子往王府塞姬妾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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