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沈琅刚做到事务所项目负责人的位置,陶芸芸算是她第一任助理,两人年龄相差不多,关系也很亲近。
当时恒新有个开发区的大项目找上事务所,沈琅在外出差忙得抽不开身,陶芸芸作为离升职只差临门一脚的助理设计师,被抽调进了恒新的项目,参加画施工图。
意外的是,工程在施工的时候出了重大事故,因为施工图的设计失误,楼层塌方,直接导致数名工人重伤。
施工图出现失误,除了施工单位外,设计方和审查机构都有责任。
当时恒新是项目的甲方,是沈立珩在接管着开发区的项目。
而平时他与那家审查公司的老总关系匪浅,因此恒新的施工图几乎是走个程序的事,并不会严格审查。
事故上了新闻,沈立珩动用手里文娱公司的媒体资源,带动舆论,将大众的视线集中在了设计方本身。
弃卒保帅,矛头直指设计组里经验不足的助理设计师,认为陶芸芸是靠着背景关系才进了这样的大项目。
舆论发酵后,很快成了一轮“职场新人做人重要还是做事重要”
的辩论,众人忘了最初事件的起因。
也忘了,处于舆论矛头的那位新人,在受到各方的道德指摘后,该怎么自处。
陶芸芸平时在所里人缘好,一向严肃的设计师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哽咽着,气得不行:“太傻了!
出了这种事,三方都有责任!
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沈琅去看望陶芸芸的父母。
中年女人迷茫又无措地流着泪,攥着她的手一遍遍念:“不要钱……我们不想要钱,我们就想芸芸回来。”
陶父陶母收到了恒新的一大笔赔偿金,女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灯光温暖的书房里,沈琅简明扼要地转述给肖闻郁听,又续了一杯咖啡。
“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就当听了个故事。”
咖啡有点苦了。
沈琅喝了口,微微蹙眉片刻后出声,“接下来的话,才是我今晚想跟你说的。”
肖闻郁起身替沈琅拿了方糖罐,放在她手边,眉目沉落:“什么。”
沈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了话题:“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股权转让的条件。”
肖闻郁注视她,眼梢漆黑狭长,平静接话:“你想要我帮你对付沈立珩。”
“你猜到了。”
沈琅闻言没有多惊诧,垂眼坦白道,“当初我想,在我将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转给你后,作为交换,你会在董事会上罢免他星宿传媒ceo的身份。”
星宿传媒是恒新集团旗下的控股子公司,文娱传媒公司中的巨头之一。
这些年沈立珩作为星宿的ceo,动用私权替他自己干了不少事,在这时候罢免他的身份,无异于斩断他的手足。
当时谁也没想到,沈琅找到肖闻郁时,打的是这个心思。
而沈琅也没想过,肖闻郁会是沈家的人。
即使沈立珩多年前跟肖闻郁有着很深的过节,他也有可能看在宗亲关系的份上,放过沈立珩。
到现在,一切都已经明了了。
书房内气氛静谧,安静到只能听见咖啡机轻微的运作声。
沈琅搅拌着咖啡杯里的方糖,半晌道:“当初我找上你,是出于我的私心,也带了目的。”
没等肖闻郁开口,她又继续:“我想罢免他,不完全是在替我的助理伸张正义,还为了自保。
我担心,在某天他知道我不是沈家人后,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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