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低下头,眼睛眨了眨.然后抬起头来,一字字道:“所有和燕教主相关的……我都不想记住。”
一瞬间,燕云烈似跌入冰窟。
那种透彻骨髓的寒冷,纠缠住每一块骨头,每一根经脉,紧紧的,包裹住全身,然后像一只无形的手,伸过来抓住他的心口,慢慢扣紧,直至所有的血液都冻结,全身再惑受不到一点温暖,是那样令人毛骨悚然而恐俱的寒冷。
燕云烈紧了紧拳头,“凌青,你真的想好了?”
凌青没有立刻回答,静默了片刻才点点头,“想好了。”
“那好,你看着本座的眼睛……”
燕云烈伸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点上凌青的眉心,“从什么时候开始?”
“八年前……官山驿道上。”
燕云烈再次愣住,他以为凌青的回答该是两年前在尘山下的那一晚,却没想到……
八年前……
似乎明白燕云烈在怔愣什么,凌青说道:“是啊,八年前,燕教主定然是不记得的……但是我却记得很清楚……”
到现在都依然清晰如昨,黑衣的男子潇洒倜傥,略略粗糙的手指替他轻抹掉黏在脸上的血痕……那一年,自己刚满十八岁,挽月公子凌青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却被他戏谑成劈月公子。
而今,挽月也好,劈月也好,一切都该是个尽头了。
八年够长了……自己再没有一个八年来经历这样一场令人身心俱疲的单相思。
“燕教主,为何还不开始?”
燕云烈怔愣在那个“八年”
之上,手指微微屈起,有什么话想问他,但是看着他平静的目光,他明白现在问什么都己经晚了,很多事在他身边发生,而他看到的,水远都只是一个结果……
屈起的手指复又伸直,“你现在看着本座的眼睛,本座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天空又飘起了细雨,湘西潮湿多雨,雨水里总带着泥土的清香。
燕云烈送着一身白衣的青年到天绝教的山门口,青年清秀温雅,右手握着归梦,左手擎一把六十四骨的紫竹伞。
雨水浸湿了他的衣襬和袖裾,却为他融了江南山清水秀的那身气质,更添了几分清澈的气息。
这是他以前来天绝山时穿过的衣衫,青年接过这身衣裳,先是讶异它的合身,就仿佛是为他量身订做的,而后浅浅笑着说,可惜这样的好衣裳不适合他这样打打杀杀的江溯中人。
燕云烈一听,便感觉喉口猛地牵紧,有什么在胸腔里翻腾,酸涩的感觉从胸口一路袭上鼻端。
他知道其实他并不爱这样宽腰大袖的白衣,他也知道其实他井非生来就举止温雅斯文端方。
他没有告诉他,用“摄魂”
消去记忆的时候,会让自己看见他的前尘过往。
于是他看见了,那整整八年被他深深藏起来的感情,那躲在人群里的偷偷注目,那擦身而过后的驻足回望,还有那许多许多不敢言语的事……
他才明白,那不是一种恨而让他选择忘记,而是一份情,默默的压抑着,却最终选择了放弃。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
忘却前尘的青年,脸卜挂着浅淡温和的笑,一对明眸依然好似藏着千种万种的情绪,只是这对眼眸里再没有自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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