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封闭的房间,一盏散昏黄光芒的灯,三个状态各异的‘人’。
方铁躺在长桌上,整洁的衣服将腹部的创口遮掩住,双手自然交叉在身体上。
面容平静若非脸色苍白,仿佛只是沉睡,但房间内的两个人都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
钱通反绑在连同房顶与地面的木桩,跌坐在地上,躯体蜷缩的模样光看也知道难受。
口中塞着不知何人的袜子旁若无人地散它的味道,脸上青一处紫一处,一番皮肉之苦是没少挨。
可一双赤紅的双目瞪着看向面前,鼻孔翁动腮帮子来回鼓动,时不时配上躯体上挣扎的动作,不用猜也知道,即使塞上嘴也堵不住钱通的愤恨与咒骂。
萧平途静静看着,脸颊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模糊。
萧平途的状态很差,脖子缠绕厚厚绷带,靠吃掉魌獠牙磨成的粉末解掉僵毒,但补不回失去的血液,能坐在这里已经是勉强。
静静地望着钱通那双赤紅的眼睛,他从里面看不出杀人后的紧张、惶恐……甚至愧疚。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钱通疲倦地停止动作,但仍旧瞪着眼睛狠狠盯着萧平途,那是仇恨的眼神,倾尽黄河之水也平息不了的仇恨。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是正义的,你阻挡我的正义,你该死!
真该死!
一切都是你的错!
你的错!
!
!
似看钱通静下来了,萧平途也似看累了,颤巍巍地伸手拔出臭袜子,扔向一旁,然后又静静地看向钱通,脸又缩回昏黄模糊中,瞧不见任何表情。
“萧平途有种你放开老子,看老子不杀了你!”
袜子一离开,钱通又‘生龙活虎’起来,张口破骂,表情狰狞,伸长脖子向前探去,使劲咬牙恨不得如魌一般吮血吞肉,撕咬,吃得干净,变成粪便再排放出来狠狠踩一脚。
萧平途静静听着,对钱通的破骂仿若未觉。
双手交叉在胸前,静静地看着,听着,从钱通杂乱无章的谩骂中品味着什么。
“看见那乡巴佬了吗?因为你他才死的!”
“他是替你死的!”
“替你死的!”
毫无悔意,一直在咆哮,一直在谩骂,钱通的眼睛,愈地紅,仿佛烧紅的灯泡下一瞬将会炸裂。
口干了,舌燥了,钱通喘着粗气停了下来,但那双眼睛,仍旧死死瞪着,盯着。
这时,萧平途的脸由昏黄模糊中探出,那是张挂满泪水的脸,即使随这张脸清晰引得钱通干瘪生涩的笑,但这无足影响,不是么。
“我自小生长在这里,在奶奶身边,留下难以忘怀的童年记忆。”
萧平途开口讲诉,声音与钱通没什么区别,十分干涩,也很难听。
“我学习一向很好,成绩常在前十,但我知道我是十足的低能,明显的高分低能。
除了学习,我什么都不会。
我曾对个女生心动过,她很美,很純,我们的关系也很好。
确切地说,是我对她很好,如何好,你想知道吗?”
萧平途看向钱通,语调轻柔,如同在问‘1+1=?’的题目。
莫名其妙的问题并未让钱通体内燃烧的火炎动摇,狠狠一瞪,轻蔑地撇嘴,连一句话也懒得说,继续瞪,狠狠地瞪。
萧平途也未指望他回答,只微微停顿又接着说道:“我讨好她,我赞美她,我为她鞍前马后,我为她斟茶递水,省吃俭用为她买礼物,苦苦等候只为她生日时在零点向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那时的我阿!
因她对的一丝笑会偷乐半天,与她相处时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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