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姣的手越过他指向高薇,咬牙道:“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初是你答应离开敬之,奉良才又争取了公派去美国的机会送你出去的。
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回来拆散他们?”
就算她不在现场,长安他们小两口闹成这样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想到长安,又是一阵剜心剔骨的痛,陈玉姣弯下腰去,一手还揪着骆敬之:“……你要离婚,我们都可以答应,你为什么不救她?囡囡……”
让她怎么跟重病在床的孩子爸爸交代呢?
她哭得几乎厥过去,周围的人仿佛看了场大戏,但人心毕竟是肉长的,看到失去孩子的母亲总是特别不忍心,一群人都围着她,想把她拉开休息一下,再想办法。
“妈妈?”
很轻的声音穿过人群,却像给陈玉姣注射了一剂强心针,她猛地抬起头来,果然看到长安站在走廊拐角处,懵懂又不无担忧地看着她。
“长安?”
她以为是幻觉,但这时候就算是幻觉也巴不得紧紧抓住。
她扑过去,感觉到长安身上的体温,还有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一把抱住了,哽声问:“长安……真的是你吗?”
“是我啊。”
长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母亲掉泪了,连忙伸手去擦,“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担心你,昨天你店里起火了你不知道吗?妈妈以为你没逃出来……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囡囡……”
长安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像小时候病危那一次伏在她肩上颠颠荡荡地往医院赶。
她意识模糊,她不再懂事,却还是能感觉到父母心的迫切和焦急。
越过妈妈的肩膀,她也看到了骆敬之和高薇,这时好像才慢慢想起来昨晚经历的那些事。
原来以为是梦的情景跟眼前的人象重合了,她抱紧妈妈的手臂渐渐收紧,忽然害怕,忽然绝望。
“长安……”
骆敬之看到她好好的,心头涌上狂喜,却并没有冲淡先前的那些愧疚,反而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他想上前确认她好不好、受伤没有,然而她的长睫已经垂下去,再也不看他了。
她肩上还披着男人的外套,刚才转角处分明还有左时的身影,他理应上前问个究竟的,可这时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是恨他的吧,他想。
昨晚他选择救出高薇的那一刻开始,她或许就已经开始恨他了。
还好她还活着,还好她没事。
“妈妈,我们走吧。”
长安轻轻拍陈玉姣的背,“我想去看看爸爸,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好,我们去看他,他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母女俩擦干眼泪,彼此搀扶着往急诊楼大门外走,没有再回头。
怔怔站在原处的骆敬之,一下子就成了外人。
高薇有点担心地叫了他一声:“敬之。”
他半晌才回头看她,仿佛打量一个陌生人般看了她一会儿,苦涩地笑了笑:“算了,走吧。”
高薇脸上挨打的地方还火辣辣的,心里也憋着气,抿了抿唇道:“你在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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