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得意的看看嫡姐顾瑾宁,言语间满是讽刺道:“你给三姐姐提鞋都不配,你这满身的铜臭味,怎敢舔着脸改回我们顾家的姓氏,想要高攀信国公府的婚事的。
若你是个孝顺的,就该直接自戕了或者往庵堂当姑子去,而不是让我们侯府跟着被人笑话。”
因着顾潆自幼走失,这些年便有人说,信国公世子倒不如娶了顾瑾宁,毕竟顾瑾宁是小孟氏所出,未尝不可以继续这门亲事。
可对于这种说法,不管是信国公府还是淮安侯府这边,都未有任何的表态。
于信国公府那边来说,府中一切都是大长公主殿下做主,她就忒瞧不上小孟氏借着侍疾入府最后成了淮安侯的继室。
这不管小孟氏原先有没有那龌龊的心思,或者当真是永平侯老夫人怜惜外孙女,所以让小孟氏这个姨母嫁过去照顾外孙女,这一切在大长公主殿下看来,都无比的肮脏。
何况,之后顾潆还走丢了,大长公主殿下可不越疑心小孟氏一开始打的就是淮安侯继室的主意。
而对于淮安侯府这边,信国公府虽是显赫,可毕竟帝心难测,若有一日宫里那位觉着信国公功高震主,少不得要遭了祸事的。
到时候,牵连到淮安侯府就不好了。
可大人的心思,顾鹤轩怎么会懂。
他那番话便是要故意刺激顾潆,故意让顾潆觉着羞愧的。
倚春哪里会料到姑娘会这样被人欺辱,忙上前扶了自家姑娘。
可姑娘受了这样的委屈,小孟氏不过平平淡淡一句,“轩哥儿自幼被我宠坏了,潆儿,你莫要见怪。”
一旁,三姑娘顾瑾宁也极其沉得住气,语气柔柔的对着顾潆道:“确实,轩弟被母亲给宠坏了,大姐姐莫要放在心上。”
说着,她又故意道:“只是不知道大姐姐伤的重不重,要不要叫了郎中入府……”
她这话说的欲言又止,可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她是在暗示,这些日子府中本就因着顾潆被人指指点点,这会儿若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请了郎中入府,只怕要惹了老夫人和淮安侯不悦,甚至外头看戏的人也会对此指指点点,说是小孟氏故意苛责了顾潆,否则怎么会入府没几日就请了郎中呢?
小孟氏和顾瑾宁这样说,顾潆自然也只能强忍着疼痛,说自己无事。
可等到从小孟氏院里回来,倚春掀开姑娘的衣袖一看,看着眼前骇然的伤痕,她才知道,顾鹤轩那时是用尽所有力气的。
可如顾瑾宁所说,自家姑娘虽是淮安侯嫡出的姑娘,可如何敢在这个时候叫了郎中入府。
姑娘自入府以来,淮安侯竟是连一次都没关心过姑娘,话里话外更多是告诫姑娘让她谨言慎行,甚至有一次指着姑娘的衣服,骂姑娘不知羞耻,穿的如此招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风尘之地出来的。
被生父如此训斥,姑娘的难堪可想而知,又怎么可能再在这个时候请了郎中入府。
何况,姑娘即便想请,也没有门路。
这小小的青芜院,萧索到连倚春都替自己姑娘委屈,又哪里会有人肯替姑娘暗中请了郎中呢?
回想着这些,倚春没忍住,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见倚春落泪,顾潆也终于回过神来,她明明记得自己嫁给信国公世子陈砚青,因着她声名狼藉,入府后没少被妯娌为难,被国公府的姑娘们白眼。
婆母窦氏更是日日想着法子的蹉跎她,好不容易熬到生下儿子,还未来得及看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一眼,婆母便让人把孩子抱在了她院里,自那之后,她每日往婆母身边晨昏定省才有可能见着儿子一面。
许是窦氏的故意挑拨,儿子和自己并不亲近,甚至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厌恶。
而她自觉身份卑微,并不敢往陈砚青跟前哭诉,何况,她一直都觉着陈砚青并不愿意娶自己,自己便是和他诉苦,他只怕也会嫌弃自己多事。
而且,她也没那个胆子,她嫁给陈砚青那么些年,即便到了后来那些年,每每面对他时,她心里都还有些憷的。
这样小心谨慎,郁结于心,做小伏低过了许多年,顾潆身子如何能经受得住,生命最后几年,她其实早就觉着自己几近灯枯油尽了。
有一日她陪陈砚青往宫里赴宴,众位贵夫人对她羡慕嫉妒恨,可她却觉着像是离魂了一般。
外人都道,她当年那样的声名狼藉,能嫁给陈砚青做了世子夫人已经是绝好的命格了,之后还生了儿子,只要她不犯七出,她一辈子都是显赫的命,等她老了,儿子也会给她荣养。
可她自己知道,她已经和死人无异了。
一个人谨慎小心这么些年,和妯娌还有姑娘们说话,她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
在婆母面前,她更是恐自己惹了婆母的嫌弃,她那婆母窦氏是个厉害的,有一次长房大夫人说见过给儿媳妇立规矩的婆婆,可没见过窦氏这样故意蹉跎人的。
窦氏素来和大夫人不睦,直接就垮了脸,阴阳怪气道:“我比不得长嫂好命,给儿子娶了内阁大学士府邸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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