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对不起大伴,但事急从权,等留都安定下来,再正经摆祭也不迟。
那两个小奉御不太靠谱,朱瞻基决定自己亲自去挑选。
可他刚一靠近西华门,就听到门外一阵喧哗。
听那争吵的内容,似乎是有人要进来,却被卫兵给拦住了。
什么人如此嚣张,居然连宫城都敢闯莫不是白莲贼人朱瞻基踱步走过去,到大门外站着一个穿通政司号服的典簿,斜挎着一枚黄漆鱼筒,要往里冲,却被持戟的禁军死死地给拦住了,两边几乎要动起手来。
通政司负责内外文交接,南北各设一个,这个典簿显然是南京通政司的吏员。
而禁军是朱卜花从北京带来的,接防这里不过数月。
两边互不统属,态度自然都很恶劣。
朱瞻基开口喝道“何事在这里吵吵嚷嚷”
禁军们听到太子驾临,都纷纷半跪在地,那个典簿也连忙跪下。
朱瞻基问怎么回事。
典簿回道“一刻之前,有京城八百里加急文送至通政司,不停急报东宫。
卑职不敢耽搁,急递宫城,却被他们拦住,说没有朱太监的允可,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守门将军急忙分辩道“朱太监说外头形势还不太平,皇城久无设备,为防贼人惊扰殿下,这才严令四门紧闭。”
朱瞻基略点了一下头,道“通政无壅滞之心,守门有警惕之意。
你们各自尽忠职守,都无过错,都很好。”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齐齐谢恩。
朱瞻基心中略有得意,觉得自己这么处置颇有仁君之风,日后可以当逸事写入史。
他伸手道“朱卿家的命令不宜违反,你就隔着门给我吧。”
那个典簿连忙解下鱼筒,交给守门将军,守门将军再恭敬地双手转到朱瞻基手里。
朱瞻基先掂量了一下,很轻,里面的文应该不会太厚,然后检查了一下筒口,错齿之间的蜂蜡浑然一体,没有开裂痕迹,筒缝之间还盖有“皇帝亲亲之宝”
的玺印。
“我离京不过十几日,父皇这是有什么急事,要说给我知”
朱瞻基有点好奇。
不过,周围人多眼杂,他把鱼筒系在腰间,决定回到长乐殿再拆开来。
他眼下还是要找块柴火做牌位,给大伴上祭再说先从小事做起嘛。
太子并不知道,此时在东水关码头的两个下属,却在为一件大事头疼。
“你说什么白莲教是被朝中大人物收买的”
于谦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震惊。
吴定缘一耸肩“我可没说一定如此。
只是狗叫有贼、鸡叫有鬼,这都是寻常道理的推断罢了。”
于谦脑子不笨,立刻捕捉到一缕更深刻的暗示。
能从太子之死获得好处的贵人,得是什么身份从南京百官覆没中攫取的利益,又该是何等巨大于谦忽然发现自己似乎闯进了一片深不可测的水域,水面漫过嘴边,一个比他想象中要巨大得多的暗影,在极深处缓缓游动着。
“怎么样还继续查吗”
吴定缘扬扬眉毛。
“查”
于谦下巴一绷,“无论什么人,既然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就该天下共讨之”
吴定缘见这小官明明心中畏惧,却还要嘴硬,心里不由得暗笑,做官的都像他这样不知死活,只怕衙门早绝户了。
他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先说清楚啊,那三百两银子,只够买个明白。
真要往深里查,我一个小捕吏可没这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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