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让胡国华堆些枯柴,把那口朱漆大棺焚毁。
胡国华遵命而行,点了把火将棺材付之一炬,火焰熊熊升腾,一股股的黑烟冒了出来,臭不可闻,最后终于都烧成了一堆灰烬。
胡国华这才想起,那棺中还有许多金银珠宝,跺脚叹息,悔之晚矣,只好搀扶着师傅孙先生,一同到了孙先生家中居住。
此后孙先生用秘方治好了胡国华的烟瘾,传授他一些看风水测字的本领。
胡国华在县城中摆个小摊,替人测个字看看相,赚些小钱,娶了个乡下女子为妻。
他感念师傅的救命之恩,从此安分守己,好好过起日子来。
然而孙先生有一次偶感风寒,一病不起,没少请郎中,吃了很多yao,但是就一直没能痊愈,过了几年就一命归西了。
临终前,孙先生把胡国华招至身前,说道:“你我师徒一场,只是为师并未来得及传授你什么真实本领。
我这里有本古书《十六字y阳风水秘术》,此书是残本,只有半卷,是些看风水寻墓穴的小术,你就留在身边做个纪念吧。”
说完之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此于世长辞。
胡国华安葬了师傅,无事之时就研习孙先生留给他的这本残书,日积月累,也窥得些许奥妙,在县里到处给有钱人选墓地佳穴,逐渐有了些名气,家道也慢慢地富裕了起来。
媳fu给胡国华生了个儿子,取名胡云宣,胡云宣在十七岁的时候,到省城的英国教会学校读书,年轻人xg格活跃不受拘束,又接触了一些革命思潮的冲击,全身热血沸腾,天天晚上做梦都在参加革命baodong,于是离家出走,投奔了革命圣地延安。
此后胡云宣参了军,一直到建国前,淮海战役之时,已经当上三野六纵的某团团长,渡江战役之后随部队南下,把家也安在了南方。
再后来就有了我,我生的时间很巧,正赶上八一建军节,父亲就给我起名叫胡建军,结果上幼儿园的时候一看,一个班里有七八个叫建军的,重名的太多了,于是就给我改了个名“胡八一”
。
我祖父胡国华说:“这名改得好,单和(胡)八万一筒。”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家里受到了冲击,我父母出身不太好,他们两口子都被隔离审查了,祖父也被拉出去当牛鬼蛇神批斗游街。
他年岁大了,老胳膊老腿的经不住折腾,没斗两回就去世了。
他给别人看了一辈子的风水,为人选墓地,自己临终还是给火葬的。
世事就是这么的无常。
我家里一共被抄了三遍,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抄走了,祖父生前喜欢收藏古董,这些古玩不是被砸就是被抄,一件也没保全。
最后唯一剩下的就是一本我祖父留下的残书,他让我把书用油布包了藏在公共厕所的房顶上才得以幸免。
文革时的年轻人有三个选择,一是参军,这是最好的去处,一是锻炼人,二是将来转业了能分配工作。
其次是留在城里当工人,这也不错,可以赚工资。
最倒霉的就是那些没门路,没关系,或者家里受到冲击的,这些年轻人只能上山下乡去cha队。
你要说我选第四条路,哪都不去,我就在家待着行不行啊?那也不行,当时没有闲人这么一说,人人都是社会主义的螺丝钉,都有用处。
你要在家待着,居委会的、学校的、知青办的就天天走马灯似的来动员你。
不过有些人坚持到了最后,就不去cha队,你能把我怎么着?最后这样的人也都留在城里还给安排工作了。
有的事就是这样,说不清楚,越活越糊涂,永远也不知道规则是什么,而潜规则又不是每个人都明白的。
当时我太年轻,也不知道上山下乡具体是怎么回事,反正我这种家庭出身的想参军是肯定没指望了,留在城里也没人管安排工作,不cha队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我一想cha队就cha队吧,我就当是广阔天地炼红心了,反正是离开家,要cha就cha得越远越好。
我们这里的大部分人都选择去云南新疆cha队,我选择了去内蒙,跟我一起的还有我一哥们儿王凯旋,他比平常人白一些,胖一些,所以外号叫胖子。
我们cha队去的地方叫岗岗营子,这地名我以前连听都没听过。
坐火车离开家的时候,没人来送我们,比起那些去部队参军的热烈欢送场面,我们这些知青离家的情景有些凄惨悲壮。
我随身只带了那本藏在公共厕所房顶的《十六字y阳风水秘术》,我不知道这是本什么书,只不过这是我家里唯一一样保留下来的东西,我想带在身上,等到想家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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