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楚太守见丞相单留下了秦无渔,心头一阵妒恨,全然忘记他强拉着他来,正是因为丞相赏识他。
秦无渔躬身问道:“丞相有何吩咐。”
兰子卿慢慢走下来,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礼品,笑道:“秦大人这是要给谁送礼。”
秦无渔叹息一声,跟着笑道:“这两样东西,本是要拿给本村的一位教书先生,不料半路被太守的人马追回,说是太守要提领郡下大小官员,觐见三皇子。”
兰子卿拖长调子“哦”
了一声,“秦大人果然爱民如子,连送礼都亲自送去。”
秦无渔摸了摸脑袋,秀白的脸上透出一丝薄红。
“不敢有瞒丞相,下官是钦佩那教书先生的才学,为人。
故而携礼亲自前往。”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这位教书先生才学甚高,下官每每和他谈古论今,总不免自愧一番。
昀楚郡中更不知有多少富贵人家闻名而来,拿着千金求他墨宝,他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一应赶出门外。
他自道陶公尚且不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自己岂能叫世间浊物玷污圣贤书。”
兰子卿听他一一说来,亦觉此人实在有趣。
此等高风亮节,到叫他念起一人。
一个早已消失的人。
“听秦大人如此夸赞,本相到也很想见一见那位教书先生。”
秦无渔见兰子卿不像是说笑,颇有些为难道:“这……下官即日召他来拜见丞相。”
兰子卿略略摆手,“既然是清高自傲之人,又怎会听从官令。
秦大人正要送礼,本相便与你同往。”
兰子卿所言,正是秦无渔为难之处,见兰相如此体谅,他不由得满脸感激:“多谢丞相。”
二人结伴上路,绕过田垅麦地,穿过曲折小道,一路听得梨酒县县令在耳旁说起那位教书先生。
说是此次旱灾,前太守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压扣缩减梨酒县应得钱粮。
他写好了奏折却犹豫不决,怕官官相护,小人谗言,圣上尚未查清先治自己一个欺君之罪。
幸得先生指点,他方能下定决心上奏此事。
兰子卿想到那日御书房炀帝怒不可遏,圣旨将拟,唇边不由得透出一丝轻笑。
“不知先生说了什么话,使得秦大人放心上奏。”
秦无渔偏过头望向兰子卿。
“他说就算圣上糊涂,丞相却不糊涂。”
兰子卿秀眉微挑。
说来,的确是自己救了这位梨酒县令。
他笑意越深,对这位教书先生真正上了心。
二人又顺着一条小道走到底,透过几重树影,依稀可见前方坐落一间茅庐。
秦无渔近前,扣了扣门。
兰子卿细细打量着四周,青墙从头至尾紧紧依着一块用砖瓦辟出来的花圃,花圃中铺着厚厚的红泥,泥上菊花正娇。
一眼望去,青墙、红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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