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回角落的时玥,十分难得的看不进去书。
她在猜测那个中年教谕对试卷的反应。
入学测试时的青年教谕提醒过她,她们这个学堂的夫子难以更换,所以这两个月再难忍受,她都忍着,不想撕破脸皮。
但今天让她给这些欺辱过她的作弊,就触了她的底线,让她不想再忍。
即使再愤怒,时玥心底都还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穷学生,要控告作为秀才的张夫子,是铁定会被倒打一耙的,整个学堂也不会有一个人出来作证。
所以时玥选择了迂回手段,她要试探巡查教谕的态度。
若这个巡查的教谕只是敷衍了事,甚至是跟张夫子是一丘之貉,那就肯定会刻意忽视试卷上那几个一模一样的错处。
事后,即便是张夫子现了要找她麻烦,她也有话说:毕竟她也不能保证所有题都做对是不是?她也没想到周围人这么没脑子,会一字不漏连错误也抄下来对不对?
若这个教谕真的是个正直的人,那就绝对容不下如此败类继续但当幼学蒙师!
她就再也不用去容忍张夫子了!
至于‘没有张夫子,幼学会不会因为缺先生而被取缔’这个问题,时玥从来不担心。
幼学是秋韵府君的政令,在秋韵府君主政九江府期间,任何人都不敢轻易违背!
至于那个青年教谕说的缺先生的问题,在时玥决定坑张夫子时,已经想到了:卧龙镇偏僻,没有秀才举人肯来,还没有童生愿意来吗?
虽然童生没入道籍,算不得什么有身份的人,被很多秀才举人看不起,但对于幼学生来说,他们也差不到哪里去。
反正,不可能比张夫子更差了。
心里存着事情的时玥没有翻书,目光一直留意着门口。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张夫子站在门口神色阴沉:“张广亮、褚欢。”
事了!
这一串名字都是刚刚坐在她旁边的人,时玥心砰砰直跳。
“时玥。”
张夫吃人的目光在时玥身上停了半响,“念到名字的都给我出来!”
时玥却没有被他恐怖的神情吓到,心情反倒有些兴奋。
作弊的事情被挑出来了,说明这个教谕和张夫子不是一路人!
心情激荡,但大脑却出乎意料的冷静,迅的分析着应对方法,和事情的利弊。
“说,你是不是心怀不满,刻意害我?!”
张夫子沉声质问。
如果目光是刀子,时玥早已被千刀万剐了。
但上辈子直面过凶兽的她,会怕?
不过,事情还没确定成功,时玥自然不会承认:“夫子在说什么?学生不明白。”
“果然擅长装痴作傻!”
张夫子看她着胆小懦弱的表情,却想到了第一次见面,他被吓得摔倒的黑历史。
这一次他不会再相信她是表面的样子,即使真是,他也不会再让她待在学堂了。
至于他做过的保证,那是什么?堂堂府学教谕,总不能为了这么个乡下丫头找他麻烦吧?
“老夫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但若敢当着教谕的面把老夫和作弊的事情扯在一起,老夫定会用尽手段,让你家破人亡!”
张夫子声音很低,但话里带着刺骨的冷意。
若时玥是个真小孩子,说不定还就被他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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