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睫毛和头上都落满了雪。
过了一会,我低下头,把笔记本和饭盒的提手握的更紧了些,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等回到了家,我放下饭盒和笔记本,把身上的雪抖落了大部分,直接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加上上级领导的精神施压,让我头疼不已、四肢疲惫。
在热水中泡了一阵子,我才觉得自己整个人恢复了过来,每一个细胞才缓缓地放松了下来,如获新生。
洗过澡之后,我回到房间里,一下子倒在自己的床上,皮肤贴着柔软的床铺,很是舒服,没一会工夫,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就渐渐地睡着了。
窗外飘着一点小雪花,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我裹着一条柔软厚实的毯子,睡得很踏实,厨房里的定时咖啡机自己亮了一个绿色的光点,“叮”
的一声,不一会儿,空气中渐渐弥漫起咖啡的苦涩味道,夹杂着一点淡淡的香气。
整个气氛仿佛是在空气中倾倒了一杯甜蜜的蜂蜜水,包裹着焦糖的滋味,一点点蔓延开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在梦境中掉下了万丈深渊,这才突然惊醒了,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嗯…”
我模模糊糊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甚大的哈欠,才从床榻上起来,揉了揉一团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闭着眼睛从床头柜上摸出来一只手表看了一眼,指针正好指到四点三十分的位置。
还早。
我站起身,拖拉着拖鞋走进客厅,看见了一个坐在沙上的女人身影,穿了一身小洋装,眉头紧锁着,垂着头,一条手臂放在膝盖的位置,另一条手臂抬起来扶着额头,不时地叹着气。
我微微一愣怔,走的近了一点,叫了声:“姑妈,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
姑妈坐在沙上,却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似的,依旧眉头伸缩、愁容满面,五官都皱了起来,似乎正在想什么烦心的事情,没有搭理我。
这样的情况可是很少有。
我有些疑惑地皱起一点点眉头,又往前走了几步,试探着提高了嗓音叫到:“姑妈?你怎么了?”
她仍然不说话,保持着刚才的那个样子,几乎没有改变。
我又走的近了点,索性级大声地突然冲到她耳朵边上大喊:“姑妈!
!”
姑妈这才微微地愣怔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我,眼底似乎有些泛红,哑着嗓子问道:“凌凌?你、你醒了?”
我眉头锁的更深了些,在她旁边坐下来,关切地问了句:“姑妈,你今天是怎么了?在医院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不舒服?
要不我陪你去看看?“今天她在医院的时候那个反应,已经叫我很在意,现在回到家,却好像更严重了,让我怎么能不担心,刚才起床的那股子起床气一下子就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姑妈听见我这么一说,却是立即否定了,冲着我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脸来,语气听起来也很疲惫:“我没事,就是太累了,你别担心。”
顿了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来看着我,脸色变得有些担忧,问道:“凌凌,你饿了没?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吧,我没买吃的回来。”
说着,她转过身去拿放在茶几上的包,却依旧是两眼无神、目光空洞的样子。
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长气,伸手去把她轻轻地重新拉回沙上坐好,问道:“姑妈,你今天是不是在医院里面遇见什么人了?”
今天上午在医院里,我去卫生间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可我不过吹了个衣服,前前后后顶多十几分钟,再出来的时候她脸色就突然间不对了,语气也结结巴巴的。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面,应该是生了些事情的,而且我出来的时候,大厅里并没有任何骚乱,如果真的是有了什么事情,在医院那种气氛那么沉重的环境中,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我猜想,姑妈很有可能是看见了什么人。
可是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在我的印象里,姑妈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善良、聪明能干的女强人,她就像能穿着高跟鞋和小礼服徒手爬上东方明珠的女蜘蛛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她总是那么大方得体、谈吐优雅,我陈海凌在跟随姑妈长大的这么二十多年时间里,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这种表情。
既痛苦,又失望,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憎恶和仇恨。
一个这么温柔的女子,究竟是遇见了什么样的人,才会流露出这么可怕的神情来?
陈嘉倩听见自己的侄子这样问她,不由得也是微微吃了一惊,她这个侄子一张头脑精明、反应敏锐,肯定是已经猜出来了什么,不过应该也还没有想到那一步才对。
想到这里,陈嘉倩又略略地思量了一下,对着自己的侄子面不改色地说:“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混账而已,一个做了鸡的女人罢了。”
我听见姑妈这样说,更加不解,接着问了一句:“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啊?姑妈,她以前跟你有矛盾吗?”
话音落地,陈嘉倩脸色一下子又变得煞白了岂止两三分,手上不自觉地微微抖动了几下,随即立刻攥成了拳头,脸上努力扯出个温柔似水的笑容来,看着自己双眸明亮清澈的侄子,费尽心思地把残忍的事实外面裹上甜美的糖衣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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