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信你个鬼。
霍澜音低下头,继续拧滤布,花汁从滤布淌下来,深浓的色泽染上霍澜音的纤纤素指,溢出她的指缝,滴答落于碗中。
卫瞻饶有趣味地瞧着她。
冯婶和莺时从屋子里出来,两个人肩上都挂着木匣。
“姑娘,家里还有些胭脂存货。
这几日你不在,我们又做了些。
我和冯婶去以前往来的铺子,看看店家们还收不收货。”
莺时说。
“好。”
霍澜音忙得没抬头,叮嘱,“带水,路上要走好些时辰。”
冯婶和莺时刚走,冯叔吆喝“梅姑娘,这火候差不多了”
冯叔在小院另一侧坐在小马扎上,打着扇子看火候。
那一侧的墙下砌了一面很矮的长长灶台,灶台上五六个大小不同的坛罐坐着不同的火候,里面的水自然也烧得程度不同。
“就来。”
霍澜音放下手头的活儿站起来,轻轻甩了甩手上的花汁,朝西南角的水缸走去。
小芽子放下怀里的石臼,飞快朝霍澜音跑过去。
她踮起脚,抓起飘在水缸水面上的水瓢,舀了满满一瓢水。
霍澜音温柔笑着,微微屈身,探手至墙角的花丛,用小芽子倾倒下的水洗手。
冯叔乐呵呵地笑着,夸“这孩子,还算有点眼力见。”
得了夸,小芽子咧嘴笑。
她正是换牙的年纪,门牙掉了两颗。
这一笑,黑漆漆的洞,凉风漏进嘴里。
霍澜音只是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她拿帕子擦了手,皙白的手背和指上仍旧有大片红印子。
她走到灶台前,将各种不同的花料和药粉倒入不同的坛罐中。
搅拌、加水、过滤,又或者叮嘱冯叔添减柴木。
忙碌,却也有条不紊。
卫瞻半躺在藤椅上,一直细细瞧着霍澜音的忙碌。
他隐约记得霍澜音曾被周家当成千金小姐养在深闺十六年,后来得知身世有误,她才一朝跌进泥里。
他不知道的是,在霍澜音养在深闺时是否也这样懂许多旁的闺阁女子不会的东西,又或者从云端跌落后才跌跌撞撞慢慢学会这些,以来生存
他的视线从霍澜音被花汁染红的手逐渐上去,去看她的侧脸。
天炎,她又立在灶台旁,香汗淋淋。
额角的皆是湿了,软趴趴地贴着。
一小绺儿长滑落下来,她随手往耳后一掖,没多久那绺儿长又落下来。
她正端着矮罐往琉璃瓶里倾倒,没再管那绺儿长。
不久之后,那绺儿沾了香汗,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脸颊。
她浑然不觉,忙忙碌碌。
半躺的卫瞻直起身,搭在小杌子上的双脚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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