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么深的心思,不会看出什么门道来吧?”
裴延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想什么出神。
“爷?”
青峰叫了一声。
裴延抬起手徐器斩的几个守将,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子侄中,可有一人能免除军籍。
裴延在西北地界还是说话算话的。
大业的主要军力划分于各地的卫所之中,称为卫军。
一旦入了军籍,便世代沿袭。
如果人死了,由家中的次丁或者余丁补上,假如一系的男丁都没了,还要去祖籍招募族中的男丁。
所以能免军籍,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幸事。
青峰是裴延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家中原本也是军籍,他是最后一个男丁。
他有所感触,低着头道“我替那些死去的将士,谢谢侯爷。
国家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只能加大赋税,百姓的负担一年比一年重。
这次西北哗变,不知道又有多少军民遭殃。”
裴延知道青峰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起身走到他面前,按着他的肩膀。
“除了历史上那些好大喜功的君主,无人喜欢战争。”
裴延出低哑坚定的声音,“但一国之领土,代表着国之尊严,是绝不能后退的底线。
一旦失守,便会有更多的城池,更多的百姓遭殃。
所以打战,有时也是守护。
每一寸的国土,哪怕豁出性命,流尽鲜血,也要是大业的将士立在那儿,大业的旗帜飘在那儿。
这,是我投军的初衷。”
青峰倒吸了一口气。
他学会手语之后,裴延就很少跟他说话了。
他幼时,裴延请了当地最好的先生教他读书,经史子集样样不落。
他能写一手好字,能读书识字,能活成今天的样子,多亏了裴延。
可纵然十年如一日地跟在他的身边,依然没学会这样的胸襟和气度。
在国家面前,个人的得失,生死,都太小了。
“侯爷,我明白了。”
青峰用力地点了点头。
对他来说,侯爷是师,是兄,也是父,是他一生都会仰望的人。
青峰从书房出来,看到守在前后院之间垂花门的小厮站在廊下等着。
他走过去,那小厮说“延春阁的易姑姑来传话,说沈姨娘想见侯爷。”
青峰觉得稀奇。
那沈氏自进府以来,一直吊着侯爷,只有侯爷往她那里跑的份。
侯爷性子单纯,被她拿捏着,还渐有点欲罢不能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