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地方官员,头次进京述职时,见到他这个皇帝,都会紧张得语无伦次,还出过不少的笑话。
她一个平民女子,表现得十分平稳,胆子着实大了点。
但裴章骨子里,并不讨厌这样的大胆。
他料想若无过人之处,此女也不会得裴延的青眼有加。
他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淡淡地问道“你为何会在大同?”
沈潆知道裴章跟裴延是完全不同的人。
裴延可能会因为信任她,而不追究很多漏洞百出的细节,随手就翻了篇。
但裴章却是一个非常细致,注重细节,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抓住弱点和破绽的人。
沈潆既不能露出破绽,又不能表现得太过完美。
否则还是会让他生疑。
“因为民女不想跟侯爷分开,便缠着侯爷带民女来了大同。
难道这样不行吗?”
她口气天真地问道。
裴章承认,这是个很懂得抓住男人心的女人。
她此刻说话的口气,又软又绵,完全是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
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男人就是很吃她这一套。
他破天荒地解释道“大业有军令,女子不得随意出入军营。
你在大同,只要不影响靖远侯作战,也不是不行。”
沈潆笑道“民女知道了,多谢您。
以前总觉得您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没想到还会为民女这样微不足道的人解惑。
实在是皇恩浩荡。”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那姣好的容颜就像夜放的昙花,有种夺人心魄的美。
裴章低头看着手中的折扇,因为她这几句阿谀奉承的话,稍稍有些不喜。
她还是没能逃脱世俗的那一套,因为他的身份,而刻意讨好。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他的妻子。
那是这世上大概唯一对他真的人。
她的性情绝不算温柔,长得也不是天姿国色。
可裴章跟她过日子时,常被她开朗的笑容击中心房。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者因为那段艰难的岁月里,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亮,再无人可以代替。
她的喜怒哀乐都是真实鲜活的,没有因为他是皇帝而改变。
大内官很少看到皇上跟陌生女子说这么多话,还如此兴平气和,惊讶到了极点,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这个小女子了不得啊。
难怪靖远侯到了战场也要带她在上身边。
不过这三两下的功夫,连皇上都给收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