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伯父在怪自己?”
谢今澜知道一些三房的事,但他着实没想明白谢明清为何会做出此番举动。
问来问去,谢明清也只会念叨着那一句。
谢今澜没待多久便走了出来,东南犹豫道:“世子,可要派人看着三老爷?”
“他若还想寻死,派多少人都没用。”
长廊上昏暗沉沉,谢今澜刚行至圆月门时,便瞧见云玳从对面踏上长廊,怀中还抱着一幅画卷。
“云姑娘?她怎么回来了。”
东南诧异。
谢今澜的目光跟随着少女疾步行走的身影,望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忽然想起了什么,眉梢微挑,颇觉意外。
第17章
纱帐垂落,遮住了床榻上的男子。
屋内弥漫的血腥气还未散尽,云玳将卷轴放在桌案上,声音里还带着哭后的沙哑,“三老爷,夫人走了。”
屋内并未有人回应。
她垂下眼睫,心中满是苍凉,可仍旧自顾自的道:“我这些时日与世子学作丹青,世子说我的画没有神韵,就像一个人只有躯壳,内里空空如也,没有灵魂一样。”
“我学了许久,始终不曾领悟。
可是夫人离开时,我忽然便明白了。”
云玳转头看向床榻,“三老爷,我原本有许多话想替夫人问问您,可是忽然又觉着你们年长我这般多岁,定是比我明白什么叫做珍惜眼前人的。”
谢明清道:“滚出去。”
若是从前,云玳哪里敢来质问三老爷,就连眼下,她也是憋着一口气才不曾离开。
“夫人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向来是三房夫人中最差的,她所有省下来的银子都攒起来给您请大夫了,就连那些银子也都是因着她寻到一个神医,觉着能将您的腿治好。”
云玳吸了吸鼻子,“三老爷,他们都说您得的是心疾,可我觉着得心疾的不是你,而是夫人。”
“你在怪我。”
忽而平静的声音从纱帘中传来。
“是。”
云玳说:“我不知晓夫人为何对您的腿这般执着,但我晓得她赔上了自个儿的一切,若是到头来瞧见的是一具尸体,该有多难过。”
谢明清涣散的瞳仁忽然回过神来,轻颤不止,藏在被褥下的手咻的攥紧。
半晌之后,他才喃喃出声,“她走时,可有说什么?”
云玳摇摇头,发现谢明清看不见后,才出声道:“没有。”
谢明清狠狠闭上眼,想将所有思绪压下去,可越是极力压制,那些曾被他藏在心底的记忆,越如春风拂过,破土而出。
“敢问姑娘姓名?”
“你怎知我是姑娘?”
“下次女扮男装,记得穿个领子高些的衣裳,还有你的耳朵——”
“我的耳朵怎么了?”
“……没什么。”
意气风发的少年红了耳根,书生打扮的女子捏着耳垂,歪头好奇的瞧着他,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些陈年旧事恍如昨日,谢明清忽然便红了眼眶。
云玳知晓他腿脚不便,于是撩开纱帘,将她抱来的画,放到谢明清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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