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玳。”
她扬起脑袋,借着天窗透进来的微光,看向站在她跟前,白衣胜雪的男人。
他脸上没有恼怒,亦感受不到温和。
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呢,云玳想了半晌,才恍然。
是冷淡。
他缓步来到她身边,冰冷的指尖替她挽过耳发,不似从前那般一触即离,这一次,他停留了片刻,沾染着她肌肤上的暖意。
“怕死吗?”
他问。
“怕的。”
云玳毫不犹豫。
没人不怕死,她甚至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来到了这里。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因此丧命,她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可谢今澜的眼神,却在明晃晃的告诉她,这与她做了什么无关,从她进来的这一刻,便已是命不由己。
谢今澜低笑一声,“我以为你会说不怕,若当真怕,怎敢随意接楚彦的东西。”
指尖顺着她的轮廓划下,一路绵延至脖颈,不轻不重的力道压在软肉上,谢今澜眼底的平静在刹那间被冷意填满,“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记好了。”
“那锭金子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它足以要了你的命,牢狱里最不缺的就是屈打成招,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需要靠你自己,明白吗?”
指尖下的脉搏剧烈的跳动,谢今澜见她明明身子在发颤,却仍旧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明白的。”
云玳能感受到谢今澜隐藏在皮囊之下的怒火,她不晓得他为何恼,或许是因为她不听话招惹是非,也或许是因为别的。
但云玳能确定的是,他在救她。
紧绷许久的情绪松懈下来后,云玳忍不住红了眼眶。
“哭什么,我说的话,不会食言。”
他说过那般多话,云玳却仍旧在瞬间明白他话中之意。
那日府邸檐下,他撑伞回头,漫不经心的告诉她。
谁说,孩童身后无人。
她摔了跟头才发觉,那不是戏言。
谢今澜看着那让他心烦意乱眼泪,压着嗓音问:“为何不让谢相容替你作证,她昨日与你在一处,你若将她说出来,至少不会落到关押牢狱的地步。”
“三小姐是为帮我才讨要了这锭金子,我若是为了自己将她说出来,除了多一人遭难,还能如何?”
“便是因此我能摆脱嫌疑,可三小姐呢?她也是无辜的。”
云玳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谢今澜心上,凉薄之人怎会生亏欠之心,可偏偏在此刻,他生了愧。
谢今澜动了动唇,看着她许久,才低喃了一句,“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话落,谢今澜抬起手,眼底汹涌着无尽的浪涛,似想将人狠狠纳入怀中,可手臂悬在半空,滞留片刻后,却只是轻轻抚过她的发梢,温柔至极。
“阿玳,别让他们欺负你。”
“我会想法子救你出去,可在这里,只有靠你自己保护自己,明白吗?”
云玳忽然抬手,隔着衣袖,抓住了谢今澜的手腕。
她不够大胆,所以不敢拉住他的手,只能以此汲取他的冷静从容,仿佛这样,她便不会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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