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着注视着老狼,“您的姓氏很有意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的祖籍应该是在北方!”
“呵呵,是的,我是满族,准确一点的话,应该是镶蓝旗!”
老狼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寻找那尘封中的记忆。
“哦?呵呵,女真后裔,那可真应了那句话,”
铁笑天笑道,“天生的军人,不是么?”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只是军士,”
老狼苦笑着説,显然,他不太习惯象阴谋家般绕圈子,“退役的时候,也只是正好熬到少尉这个门槛上——长官!”
“我很久以前就不是军官了,我已经不喜欢那些东西了——虽然我曾经打算为它献出一切!”
铁笑天的笑容忽然有些呆滞。
老狼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死在军营里。”
他叹了一口气,暗淡的眼神中仿佛抹上了一些光彩。
铁笑天明白,对于这样的人,仅仅依靠金钱拉拢是远远不够的,有些东西已经凝固在了他们的头脑里,成为了他们脑细胞的一部分,如果没有适当的切入点,他们宁可坐在街上要饭,也不会违背那些东西。
铁笑天打定主义,暗暗调整着老三,准备着即将到来的表演,希冀能在心理上攻破他的防线,得到他们的认同。
他看了看老狼的衣袖,坚硬的布料已经磨出了好几个缺口,洗得发白的军服上有很多地方已经褪去了原来的颜色,看上去很象某个建筑工地上的民工,当然,民工不会习惯穿这种厚重的军靴,虽然皮革早已失去了原来的色泽,不知道换过多少次底的靴子已经扭曲得看不清原来的款式,但那凝重的靴头,一丝不苟的扎得紧紧的裤管,依然保持着威武的气度。
铁笑天点了点头,“我明白,这件衣服,穿上去了就一辈子也无法脱掉,”
他忽然有些沉痛的敛起笑容,“但是我不同,我穿西服的时候比穿这个的时候要多得多——我只是一个证件上的军人!”
铁笑天看了他一眼,“但是我敢肯定,我们挨子弹的机会不会比任何人少,我们在任何时候都呼吸着生死之间的空气,”
他的神色有些痴呆,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之中,“那是什么样的战斗呵,老鼠一样的生活,在洗澡的时候把手枪浸在浴盆底下,在睡梦之中拔枪惊起,在街头战战兢兢的判断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在针尖上盘旋,在火焰中舞蹈,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当你筋疲力尽的倒下,却没有盖国旗的机会……”
他全神贯注的投入到自己臆造中的境界中去,竭力发挥着自己的表演才能,通过老三的帮助,他的眼圈渐渐发红,“甚至当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倒在血泊里,你却不能哭泣、不能呼喊、不能挽救,你只能冷眼旁观、掉头而去……或许,还要补上一枪来赢得敌人的欣悦……”
老狼有些动容,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着他。
这是战士对战士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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