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忽然笑了下,眼睛亮亮的,却很认真:“如果他今天来找我,我就原谅他。”
说完,她直起身体,盘着腿坐在躺椅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江述白早就把窗户关上了,阳台上没有风,仿若静止一般,她静静地坐着,眼神涣散空洞,同时带着执拗的坚定。
“嘭——嘭——嘭——”
伴随着无数炸响的烟花,新的一天到来。
慕昭垂下眼睫,视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又静坐很久,她忽然抬手,解开挂在脖子上的项链。
盯着链子看了许久,她把链子递给江述白,“帮我扔了。”
说完,她把躺椅放平,拉着被子盖住脑袋。
宿醉醒来的早晨,头有点痛,慕昭抬手拍了拍脑袋,却像是失忆一般,昨晚的事一丁点儿都记不起来。
江述白也没有要多说的意思,问就是他也喝醉了记不清了。
慕昭是在洗澡的时候发现项链不见的,戴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她忘记脖子上还戴着东西。
平时戴着没觉得有多大感触,可看着空荡荡的脖颈,心脏像是电梯失重般不停地往下坠,呼吸慌乱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匆匆穿好衣服,看到坐在餐厅里的江述白,慕昭顿住脚步,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你看到我的项链没有?”
“放到你床头柜上了。”
江述白说。
慕昭回到卧室,看到熟悉的银色素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刚回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江述白。
静静地对视着,慕昭攥紧手指,素圈咯的她手指疼,但她攥的更紧了。
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她垂下眼睫,表情和声音都淡:“我会忘了他的。”
江述白敛着眸,无声笑笑:“忘不掉就不忘,别逼自己...”
像是怕他的话会轻易改变她下定的决心,慕昭打断他的话。
“我会忘掉的。”
放纵沉溺幻想痛苦又欢愉,自虐往往带着心脏撕裂的快感,况且在异国他乡,没人会多说什么,更没人会指责他,但慕昭不允许自己埋在回忆里走不出来。
即使很难走出来,但也是要挣扎着出来的。
原本交换只有半学期,但导师说如果她愿意,可以和学校申请让她读到毕业,如果成绩达标可以直接读llm,慕昭思考一整个晚上,回复导师她愿意。
如果说去年的她很幸运,今年的慕昭太倒霉,在讲台上正做着pre忽然晕倒,醒来时医生告诉她,她是中症再生障碍性贫血,需要尽快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手术。
慕昭不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只记得那天很冷,比北城最冷的冬天还要冷,冷到她感觉不到身体任何的知觉。
某个瞬间,她想到了爸爸,如果能去陪爸爸,似乎也不错。
但爸爸肯定会骂她的,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过,求生的本能让慕昭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
怕奶奶担心,慕昭没让江述白告诉她,也没有告诉方淑曼。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方淑曼从国内飞到德国,承担所有的医药费,而且她的骨髓和慕昭的配型是全相合。
慕昭望着她,心情难以言喻,因为方淑曼那时候正怀着孕,她清楚如果想在林家站稳脚跟,方淑曼需要个孩子。
方淑曼确实犹豫了,望着慕昭的眼神不忍又难堪,慕昭瞬间明白——她大概率是要被亲妈放弃了。
消毒水的味道浓重的令人窒息,慕昭看着病房窗外的景色,阳光明媚灿烂,如瀑的日光洒在草坪上,冬日里竟营造出几分生机盎然的氛围。
病房里很安静,慕昭能听见草坪上嘈杂吵闹的声音,慕昭突然无声地笑了笑,静默无声的笑意仿佛全都爆发在她体内。
应该是她太天真,忘记成年人的世界里,第一条守则不是感情至上,而是权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