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
徐瑜正坐在桌前批阅公文,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他抬头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名小吏捧着厚厚一叠公文走了进来,在徐瑜的桌上放下:“徐少尹,这些需要你批示。”
徐瑜一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又有这么多?”
小吏站在他的对面,被他质问得不知所措。
徐瑜揉了揉额角。
他知道这事跟小吏说也没有用,于是一面摇头叹气,一面摆手:“好了,放这儿就行了。
没你事了,你先出去吧。”
小吏行了一礼,赶紧出去了。
徐瑜把新送来的公文拿了几份出来,大致扫了扫,原来这回送来的都是城里商人们的呈请书。
有的商人想要改变自己店铺经营的商品种类,有的商人想要租赁新的商铺,这都需要官府批准。
于是他们纷纷上书向官府请示。
徐瑜看了几份,也看不出什么究竟来,头疼地叹气:“哎呀,这都是些什么呀!”
他根本不知道哪些可以批,哪些不可以批,这里头都有什么样的门道。
毕竟这些事情从前并不是由他负责的。
至于眼下为什么全交到了他的手里?这话就要从何大将军的死说起了。
自打何大将军死后,成都府内的情形生了极大的变化。
这变化简单来说,就是袁基录开始和卢清辉清算旧账了。
袁基录和卢清辉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打从他们在成都府共事,那就没有一天是对付的。
不对付的原因有很多,一来袁基录是阉党、卢清辉是士党,两党本就互看不顺眼;二则卢清辉世家出身,自幼蒙受礼教熏陶,不说有多根正苗红,也起码是个自命清高的人。
可袁基录却是个几无底线可言的混不吝,隔三岔五就在手下面前演演活春宫,着实把卢清辉恶心得够呛,两人的矛盾由此日益加剧。
除此之外,两人还有许多的不对付,但各自捏着鼻子也都忍了几年。
就像天下许许多多共事的阉党和士党一样,无论彼此有什么矛盾,捏捏鼻子也就忍过去了。
可何大将军一死,两党间积蓄多年的矛盾冲突开始激烈且全面地爆了。
最先生的事是阉党为了趁机打击士党的势力,构陷了数名士党官员入狱,定下株连三族的重罪,并且即刻行了刑。
最后被株连者竟有上百人。
此案一出,天下人为之震怒,最冲动的便是那些年少气盛的儒生们。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京师内外竟生了数起儒生集众闯入阉人朋党家中打砸杀人的事件,亦闹出了不少人命。
再往后,阉党为了报复,又查封了国内多家书院,逮捕儒生上百人。
经过这数月的酵,两党的关系已彻底从互相敌视上升到了不共戴天的程度。
人人都逃不开天下大势的影响,袁基录亦然,卢清辉亦然。
其实在此之前,要说袁基录有多讨厌卢清辉,倒也说不上。
卢清辉毕竟是个很得力的下属,要是没有他,蜀地早就一团乱了。
就算每天都被卢清辉讥讽几句,翻几个白眼,袁基录也能一笑置之,自我安慰:年轻人不懂事,跟他斤斤计较干什么?
可京中局势变化之后,卢家也受到了波及,虽还未彻底倒台,却已显出日薄西山之相。
这时候袁基录再想起卢清辉平日里的那股子傲气,心里就有那么点微妙的变化了。
是痛打落水狗也好,是报复也好,总之袁基录开始逐步打压卢清辉在成都的势力。
他先是借故撤掉了卢清辉手下多名亲信的职务,使卢清辉一下失去了左膀右臂,接着在政务上给卢清辉下了不少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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