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一口一个称赞,老三丝毫不觉得受用,反而觉得牙疼,接他递过来的茶像牛嚼牡丹一样直接往嘴里倒了个干净。
宋升目瞪口呆,刮擦着茶盖,浅浅啜了一小口。
老三也不为意,“宋管事,明人不说暗话,我顾老三也不是那闲着蛋疼的捕头没事找事。
我来你们赌坊是想问你要个人!”
宋升放下茶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作洗耳恭听状,“哦?顾捕头但说无妨,宋某若是知道此人下落定必和盘托出。”
老三对他这态度很满意,微微颔,“那就好。
我要找胡宝山。
胡满村的胡宝山。
宋管事,可别跟我说不认识他?”
说话的时候,他眼睛一直盯着宋升看。
听胡满村的里正说,胡宝山家早年以走镖为生,光良田就有几百顷,家产早已过万两。
可自打胡宝山沾上赌瘾,全输给了四海赌坊。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胡宝山也是四海赌坊的大主顾。
宋升不可能不认识他。
宋升任他打量,面色丝毫未变,双掌相击。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短打的壮实汉子进来,冲着宋升拱手,“宋管事,您有何吩咐?”
宋升拿起茶碗,随意地看了他一眼,“顾捕头想知道胡宝山的下落,你可曾见过他?”
壮实汉子作认真思考状,好一会儿方道,“十几天前好像见过。
他来咱们赌坊还之前欠的银子,手头还有几两碎银,就又赌了几回,全输光了,还倒欠了赌坊五两银子,被我们撵走了。
这些日子都不曾来过。
我还让手下去过他家呢,大门锁得死死地,后来听人说他连祖宅都卖了。
不知道人跑哪了。”
宋升挥了挥手,壮实汉子立刻转身出去。
门重新关上,老三却根本不信,敲了敲桌面,“这世人都知道你们赌坊不做亏本的买卖,你们会放过他?”
宋升脸上露出浅浅一笑,“实不相瞒,胡家原先万贯家资都入了我们赌坊,大头都已经拿到,至于那几两银子,估计他也筹不到,要不要又有什么要紧。
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这话把自己说得跟圣人一样,老三嗤之以鼻,怪不得他娘说,像他这样表面厉害的,根本不算厉害。
那些读书人害人,才是真正的杀人不眨眼,他现在可算是见识到了,忍不住出言讥讽,“害了两条人命,宋管事还能给自己脸上添金,这脸皮跟城墙一样厚了。
也不知你以后到了阴曹地府能下十几层地狱。”
宋升依旧面色不改,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向老三拱手,“多谢顾捕头谬赞。”
得不到有用线索,老三起身,“告辞了!”
宋升收了笑脸,起身相送,老三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回头瞧了他一眼,“宋管事,我也不说积德行善这种无用的话。
但是请你务必小心,若有一日,你栽到我手里,我定不饶你。”
宋升朝他露出浅浅一笑,一副生畜无害的模样。
老三一拳打到棉花上,别提多憋气了,他打开房门,气势汹汹往外走,拨开人群还未走到外面,就听到有个男声嚷嚷开了,“这人一定是抽老千。
要不然他怎么次次赢?我明明摇出的是三个六,怎么会变成五点了?”
老三回头,就见刚刚那个庄家正揪着他有些面熟的青年。
那青年也是个混人,跳到赌桌上,冲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我连你的色盅都没碰到,如何作假?怎么着?就兴你们赌坊赢客人的钱?不兴客人赢钱吗?”
此言一出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许多输急眼了的赌徒纷纷举手,“就是!
我看你们赌坊才作假糊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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