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晏听出这说话之人是冯夫人。
“是啊,我怎么能跟大哥比,大哥才是母亲的心头肉,我不过是路边的野草而已,母亲偏疼大哥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算什么东西!”
冯晏听着他弟弟这般满是埋怨的话语,刚想迈步进去劝一劝弟弟,就听着冯夫人接着说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根本就不是我亲生的孩子!”
冯晏听着冯夫人亲口说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劈。
“母亲何必拿这种假话哄我,您更疼谁我一眼就知道,从小到大他要什么给什么,如今京里来了贵人,也要他去陪,偏偏拘着我在家里读这些劳什子书!”
冯晏听见他弟弟满是怨恨的声音。
冯夫人没好气的说道“什么京里的贵人,不过是个不能承爵的次子,还要费心谋夺未婚妻的家财,这样的人跟破落户一样,有什么好见的!”
也不怪冯夫人这般看待邵瑜,邵瑜人未至,京中的信先到,接着又请了薛山长过来,一副生怕此事不能成的样子,这般急吼吼的模样,她自然就觉得邵瑜是在费心谋夺家财。
“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你心里只有大哥。”
冯夫人为亲儿子百般筹谋,最后却被这样误解,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说道“我的儿,读书才是正途,你如今已是小童生,等明年考中秀才,再送去白云书院读书,读个两年考上举人,日后前程就有了,而你大哥,被我纵的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只知吃喝玩乐,日后如何跟你比?等我儿科举有成,到时你父亲自然知道你和你大哥孰轻孰重,我的儿,母亲这般细心为你筹谋了十几年,才有今日的局面……”
冯夫人接下来的话他没听清楚,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出了院子,遇上别人打招呼也不回应,最后被冯知府给拦住了。
冯知府闻着他一身酒气,不高兴的问道“不是让你陪着邵世侄吗?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小兔崽子你还敢喝酒!
你看看人家邵世侄,比你大不了多少,如今行事举止有度,再看看你,看到你我就来气!”
“爹……”
冯晏嘴一咧,立时就哭了出来。
冯知府见到这个长子也觉得头痛,小时候还是个乖乖巧巧的孩子,越大却越不成器,成日在外面惹是生非,因而他每次见上总要骂上两句,偏偏这个长子也是个头铁的,回回都要跟他顶牛。
此时难得见到这个孩子哭了,到底是亲骨肉,冯知府也心疼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生疏的将孩子抱住,努力柔和下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爹,我原来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爹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冯晏扯着嗓子哭嚎。
冯知府一愣,没想到这事瞒了这么多年,还是被儿子现了,事已至此,再瞒下去也毫无意义,他屏退旁人,拉着冯晏进了内室。
“你如今的母亲确实不是你亲娘。”
冯晏用力一抹眼泪,又想到邵瑜说的“生而丧母”
不禁心下一痛,追问道“那我亲娘呢?”
“你亲娘是罪臣之女,怀着你的时候母家获罪,她惊惧忧思之下,生下你之后便撒手人寰。”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多年我连亲娘都不曾祭拜过!”
冯晏质问道。
冯知府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这是你生母的意思,她是罪臣之女,她怕自己的身份会影响你的前程,所以才让我瞒着你……你若想祭拜她,等年底回乡我带你去看看她。”
冯晏听完,再也忍不住,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冯知府却没那么好糊弄,往常冯晏总是没心没肺的,怎么今日忽然就问了起来,等儿子哭完就拉着他问因由。
冯晏抽抽噎噎的,将事情从邵瑜说起,一直说道听到继母与弟弟的对话结束,中间说起与朋友吃酒时冯晏还小心翼翼的觑着父亲的神色,见父亲没有追究,他心下松了好大一口气。
冯知府的神情慢慢凝重了起来,他当时公务缠身,为了有人照顾刚出世的冯晏,他很快就续娶了继室,冯夫人跟他承诺会待冯晏犹如亲子,而后她亲子出世,冯知府眼见冯夫人对冯晏一如既往的疼爱,甚至更甚小儿子,他便完全放下心来,但万没想到这人存的竟是捧杀的心思。
一想到邵瑜相出的冯晏面相,日后妻离子散家业败光,冯知府便心有戚戚,先前对于邵瑜一眼断出薛山长老来得子之事,他还有些存疑,如今不过一面,邵瑜便撕开了自家内宅的假面,冯知府也不得不信了,所幸此时大祸未曾酿成,还有挽救的机会。
“明日你跟我一起,备上厚礼去见邵世侄,此番多亏了他,你记得好好跟人家道谢。”
冯知府说道,冯晏一边抽噎,一边点头应下。
隔日邵瑜起了个大早却未出门,而是命下人细细的打扫庭院。
侍卫小七有些奇怪,问道“公子,您今日不出去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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