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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第2页)

打先头高宗皇帝起,内阁和司礼监便互为表里,从没听说过司礼监压内阁一头的。

不说远的,就说你干爹汪轸在时,两个衙门也相安无事,怎么汪轸一下台就换了天了?你东厂接连扣押了两位内阁大学士,弄得人家夫人上我跟前哭来,厂臣如此霸道,怕是不妥吧?”

梁遇心里有数,这两天司礼监动作不断,必会惊动她。

她和内阁的渊源,远比和司礼监深得多,当初选立楚王为太子,算是彼此唯一一次达成共识。

后来嗣皇帝继位,江太后一直不满,也许要问她的心,怕是很后悔作了这样的决定。

可又有什么办法,如今木已成舟了,只要皇帝行端坐正,只要司礼监一力拥戴皇帝,那么谁也不能奈皇帝何。

然而这位享了大半辈子福的太后不痛快了,要一脾气,这个论谁也阻止不了。

梁遇被她当面质问,也并不恼火,他还是一向从容的做派,拱了拱手道:“娘娘息怒,容臣回禀。

东厂拿人,从来是依着大邺律例行事,上月有人偷偷往题本里夹带密折,参奏内阁大学士夏连秋写反诗,皇上得知后震怒,命东厂彻查,这才有了羁押夏连秋一说。

后据夏连秋狱中交代,他这两句诗是为宋惊唐的《大悲歌》作跋,既然又牵扯上了宋大人,少不得要请宋大人过堂应个审。”

也算说得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可惜太后并不信他的话,扬手将猫从膝上赶了下去,哼道:“你是打量我不知道你们东缉事厂的好手段,再清白的人进了你们衙门,也能抹他一身老河泥,你们厂卫过了手的,还有干净人儿?眼下两位大人算是折了,要翻案也不能够,你们东厂办过的案子,朝野上下没人敢接,这是你们的本事。

不过我心里明镜儿似的,夏连秋下狱是因他弹劾了司礼监,宋惊唐连坐,是因他往我慈宁宫递了画像,是也不是?”

说罢也不等他回话,叹着气道,“皇帝到了大婚的年纪了,俗话说成家立业么,先成了家,才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他虽不是我亲生的,我也如亲生的一样疼他,可依着眼下形势看,倒像皇帝不大愿意我过问选后的事儿啊。

这却奇了,天下婚嫁皆从父母之命,皇帝就算大到天上去,也不能越过这个次序,厂臣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梁遇是滴水不漏的性子,不因太后拿话盖过去就翻篇。

他掖着手,微俯了俯身道:“娘娘想是误会了,东厂捉拿宋惊唐是依着人犯供词,和画像不画像的全无关系。

臣掌管司礼监,阖宫上下但凡有一桩事是臣不知道的,那臣便失职,该自请责罚。

内阁往慈宁宫送画像,这原本没什么,太后为皇上挑选皇后人选也是应当应分的,臣只有听太后的令儿办事,哪有从中作梗的道理!”

江太后这么听下来倒也算称意,不管他是不是心口合一,横竖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好得很,厂臣只要忠心社稷,那我就放心了。”

她一面说,一面朝边上女官递了个眼色,很快一卷画像送到了梁遇面前,“这是户部尚书孙知同家的小姐,人品才学俱是一等一的好,依我看,很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皇帝年轻,只怕看人不准,因此我今儿只召了厂臣来,你是皇帝大伴,自小伴着他长大的,他也愿意听你的。

你瞧瞧,这姑娘可好不好?”

好不好的,但凡是江太后认准的,哪里容人有不好一说!

梁遇展开画卷看了一眼,其实凭画儿能看出什么来,就是月徊上了画像,也是个温柔娴静的可人儿。

要紧一宗不是姑娘长得如何,是姑娘的出身,是她身后的背景家世。

户部尚书孙知同的夫人,是江太后两姨表妹,那孙家小姐就是太后娘家外甥女。

后宫里头原就是如此,一个拉扯一个,恨不得代代皇后都是自家人。

江太后打的什么主意,他哪能不知道,因重新慢条斯理把画卷了起来,笑道:“太后娘娘的眼光最是独到,臣瞧着也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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